第二十一章、死相(第3/4页)
于是扩建大司马府,形成前署后居的格局,而把长安小城彻底空出来,只命人日夕修缮、打扫,以备天子驾临——当然啦,裴该是不希望司马邺真回来的。
理论上若天下太平,天子自可西狩,暂居别京;但如今天下方乱,你又才刚返回洛阳不久,那还回长安来干嘛?除非是被人给打得二度逃难……
温峤听了指点,便即直奔大司马府,投刺谒见。裴该请他进来,恳谈一番,问问刘琨的现况,也仔细探询幽、冀两州的局势。等温峤提起出兵策应之事,裴该当即首肯,说我这就行文东莞,命令苏峻北上——未必能够一直杀到黄河岸边,但暂时牵绊曹嶷,应该不难。
温太真得到了裴该的承诺,不胜之喜,连连致谢,然后告辞退出。可是他出了门,才刚登上马车,忽听有人招呼道:“温君慢行!”
温峤回过头去一瞧,只见府内匆匆奔出一人来,倒是认得——刚才在裴该面前自报过姓名——乃是大司马参军胡焱胡子琰。温峤赶紧回身行礼:“胡君唤我,不知何事啊?”
胡焱气喘吁吁地道:“非我唤君,乃裴公召君入内复见。”
温峤不禁疑惑,心说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我在裴公面前,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裴公各种质询,我也都逐一给了解答,为什么这么着急又要叫我回去?天都这般时候了,我也不可能才出大司马府,就直接驶离长安城啊,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非要命胡参军追出来叫我?
但他当然不敢拒绝,只得重整衣冠,跟随胡焱再入大司马府。路上试问,你知不知道大司马急着叫我,究竟为了何事啊?胡焱很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君才下堂,郭祭酒便至……”
温峤不禁一皱眉头,忙问:“郭祭酒何人?”
“祭酒”的本意,乃是古代飨宴时主祭的长者,后来引申为“主管”之意。汉有博士祭酒,晋代沿用;新莽时设师友祭酒,晋官所无;此外曹操设军师祭酒,初以郭嘉任之,作为首席幕僚,后世亦多沿用。
就理论上来说,裴该既开幕府,当然也可以设军师祭酒一职,但温峤此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则这位“郭祭酒”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料必为裴公心腹重臣也——我来前功课也做得很足了,还打算裴公万一不允苏峻北伐,我好走走他亲信的门路,帮忙劝说,怎么就没有什么“郭祭酒”的印象呢?
胡焱听问,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非真祭酒也,乃裴公亲信记室郭景纯,因其总掌文书,无事不涉,故府中有此尊称而已。”
温峤点点头,心说原来是郭璞啊……这人我听说过,本是裴公同乡,曾仕江左,深得琅琊王信重(当然这只是传言而已),后随刘隗来到长安,裴公见而挽留,命为记室。于是便问:“郭景纯来,与我何所关联?”也是我刚才多嘴问了一句,把你的话头给打断了,你请继续说下去吧,为什么郭璞到来,裴公就又急着召唤我呢?
胡焱正想解说,抬头一瞧,已至堂前,于是轻轻摆手:“君且入谒,自知分晓。”
温峤心中疑惑,且多少有点儿忐忑,急忙在门吏通传后,拱手再入堂中。略一抬眼,果然见裴该身旁多了一人,是此前面谒时没有见过的,长身玉面,风仪极佳,想必就是郭璞郭景纯了。
温峤趋前行礼,裴该请他坐下,然后转过头去问郭璞:“如何?”
自打温太真进来,郭璞的双眼就眨也不眨地,始终盯着他看,倒瞧得温峤浑身不自在,有若芒刺在背。等到裴该询问,郭璞这才移开视线,朝裴该微微一揖:“臣适才所见,并无差错。”
裴该貌似吃了一惊,于是转向温峤,向他介绍说:“此吾记室郭景纯是也。”温峤赶紧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