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明官场乱斗之二:张居正搏杀高拱(第2/15页)

是故,此时的张居正潜心于国故典章的钻研,默默关注着时势政治,于喧嚣浮华之中,自显出其特立独行。由此,进入了徐阶的视野。

嘉靖二十八年,散馆,庶吉士张居正顺利点翰林,做了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大约勉强可以类比为今天的中央政策研究室正处级调研员。此后,又是长长的沉寂。其间,曾经为养病等缘故,回到家乡,前后几达六年。

张居正又一次露面,已经是嘉靖三十九年。返回京师的张居正,出任国子监司业,开始成为国子监祭酒高拱的助手与同事。

国子监是帝国最高教育管理机构和帝国最高学府。祭酒是其最高首长,可以理解成相当于今天的中央最高加唯一国立大学校长;司业则相当于常务副校长,负责以儒学为主的教学事务。从史书记载上看,高拱与张居正志同道合,两人相处得相当好,以至于彼此“相期以相业”。就是说,两个雄心勃勃的家伙,已经在以有朝一日携手担当宰相来互相期许了。

假如他们对对方的个性了解得再深入一些的话,可能彼此就都不会如此期许了。

高拱比张居正早六年科举中第,那一年,即嘉靖二十年,就是张居正没有参加会试的那一年。此后,高拱也被选为庶吉士,毕业后,授官翰林院编修。高拱后来的迅速晋升,有两个重要原因:一个与他在裕王府给裕王当了九年老师有关,另外一个并非不重要的原因,则与徐阶的推重有关。

中后期的嘉靖皇帝,极度相信道教师父的话。当时,为了长寿,一个道士警告嘉靖皇帝:两龙不相见。结果,这位皇帝便长时间地不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同时,也在很长时间内不立太子。因为两个儿子中必定有一个是未来的“龙”,立了太子会使两龙相见,会令他联想到自己的死,联想到这个太子有一天会取代自己。对死的恐惧,甚至令他极度厌恶别人谈到皇家子孙的生,因为这同样会使他联想到有生必有死。

由于这个缘故,他的孙子,即裕王的儿子——后来的万历皇帝出生后,有一位当时颇受宠信的宫中女官祝贺他喜得皇孙,没想到,他竟勃然暴怒,立即将这位女官赶出宫去。就这样,万历皇帝长到快四岁了,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因为明代皇家规定,皇室子孙的名字必须由皇帝赐给。

由于这个缘故,人们长时间无法知道,裕王究竟会不会成为未来的天子。史书称“中外危疑”。

此时,嘉靖皇帝的另外一个儿子景王,更受皇帝喜爱,并且没有按照皇家制度到他自己的封地去,长期留在首都,具有明显的争夺继承权的意思。在此期间,高拱一直尽心尽力地辅导裕王读书,裕王相当尊重他,曾经手书“怀贤忠贞”四字赐给他。

嘉靖四十一年五月,严嵩罢相。此后,在新首辅徐阶的举荐下,高拱很快由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迅速晋升为正二品的礼部尚书,被徐阶推荐参加内阁的值班,为皇帝撰写受到高度重视的青词。并在嘉靖四十五年拜文渊阁大学士,正式成为内阁成员。

此后,出现了一个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局面:高拱与徐阶之间发生冲突,渐趋激烈,终至决裂为势不两立。

《明史》中记载:“始阶甚亲拱,引入直。拱骤贵,负气颇忤阶。”从当时情势和史料记载中判断,高拱自视极高,而且,嘉靖四十四年,景王又病死,裕王承继大位已成定局,他很可能认为徐阶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为将来预留地步,于是并不领徐阶的情。这样,他才会在“骤贵”——突然发迹之后,经常赌气般地和徐阶对着干。

而徐阶大约也确实有预留余地的意思在,因此,对高拱很器重并亲近。但他似乎没有洞察到高拱的心思,因此在处理事务时,显然没有过多考虑高拱的情绪。当时,高拱把自己的家搬到了内阁值班室附近,时不时地在值班时,偷偷溜回家,并且有时还把宫里的器具带出去使用。为此,遭到一位言官的弹劾。这位言官可能有拍徐阶马屁的意思,偏偏又是徐阶的同乡,高拱便认为是徐阶指使的,于是,“大憾之”——痛恨徐阶。公元1566年,即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嘉靖皇帝病死,裕王即位。没几天,转过年去,就进入了新皇帝的年号——隆庆元年。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导致了高拱对徐阶的彻底痛恨,并为此后与张居正的决裂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