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学清谈(第6/9页)
王导取出拂尘:“渊源(殷浩字)!在《声无哀乐论》《养生论》《言尽意》中选一个话题吧!”
这次清谈持续到半夜三更天,主要是王、殷交火,其他诸位没机会插嘴,可见还是比较激烈,最后王导感慨地说:“正始之音,当是如此啊!”
转天有人问桓温清谈的情况,桓答:“很好啊!谢尚和我都听得进了状态,只是‘二王’(王濛、王述)的神情像陪在一旁的母狗那样!”
这一次清谈,给桓温触动不小,一是他确实听得入迷;二是他发现自己还真不是混这个领域的人,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从后来的情况看,桓温及时退出清谈场是明智的。既然做不了名士,那就做个枭雄吧,于是他还真就成功了。
所以说,方向很重要,一个人了解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真的很重要。
(二)
支道林、许、谢盛德共集王家,谢顾诸人曰:“今日可谓彦会。时既不可留,此集固亦难常,当共言咏,以写其怀。”许便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渔父》一篇。谢看题,便各使四坐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许语,叙致精丽,才藻奇拔,众咸称善。于是四坐各言怀毕。谢问曰:“卿等尽不?”皆曰:“今日之言,少不自竭。”谢后粗难,因自叙其意,作万余语,才峰秀逸,既自难干,加意气拟托,萧然自得,四坐莫不厌心。支谓谢曰:“君一往奔诣,故复自佳耳。”东晋自成帝咸康年间(公元335—342年)以来,闲逸无事,清谈之风日益浓厚起来。
当年在王导宰相府中受桓温讽刺的王濛,其家如今却成了首都建康的三大清谈中心之一(其余两个中心,一为宰相王导家,一为会稽王司马昱家);而桓温则被彻底踢出清谈场,有什么活动大家也不叫他了。
这一天午后,前来王濛家参与清谈的三位名士是:支遁、许询和谢安。
这三个人曾长时间在会稽隐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是来建康旅行的;同时也是为了探望王濛、刘惔、司马昱等朋友。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当时的一流人物。
由于时间紧迫,转天还要返回会稽,所以谢安一脚刚跨进王家客厅的大门就说:“既然时光不能留驻,这样群星闪烁的聚会也就难以常有了。开始吧。”
许询问王濛:“有《庄子》吗?”
王濛答:“能没有吗!”
支遁终于开口:“那就快拿来吧。”
王濛从书架上随意取出《庄子》一篇,众人展卷看,是《渔父》。
在大家的建议中,谢安被推举为清谈主持人:“大家先各自谈谈自己的心得吧。”
这是清谈的一种,众人围坐,先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随后展开辩论。支遁第一个开讲,一口气说了七百多句,语言精美,见解新异,及谈完,众人皆言“妙”。
随后按顺序,许询、王濛、谢安陆续开讲。
等大家都说完了,谢安问:“各位尽兴了吗?”
大家表示有点不尽兴。
谢安说:“那我帮大家来尽兴好不好?”
言罢,他拿起《渔父》,先是自行责难,引出论题,然后顺势抒发胸臆,滔滔开讲,直到月上西窗。其言谈才高语秀,洒脱自得,四座鼓掌。
最后,支遁说:“安石啊,你确实是一贯追求高深的玄理!”
(三)
殷中军、孙安国、王、谢能言诸贤,悉在会稽王许。殷与孙共论易象,妙于见形;孙语道合,意气干云;一坐咸不安孙理,而辞不能屈。会稽王慨然叹曰:“使真长来,故应有以制彼。”即迎真长,孙意己不如。真长既至,先令孙自叙本理,孙粗说己语,亦觉殊不及向。刘便作二百许语,辞难简切,孙理遂屈。一坐同时拊掌而笑,称美良久。东晋穆帝永和元年(公元345年)的一天,艳阳高照,清风徐吹,殷浩、孙盛、王濛、谢安四大名士,徐徐往会稽王司马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