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8/10页)

就在陈墨涵的部队集结完毕即将登上起义征途的时候,张嘉毓旅北上的先头部队一团绕道在乌龙集安营扎寨,另有二团、四团和齐格飞旅的两个团也分别从左右两路向乌龙集滚滚而来,打的是途经此地移防的旗号,实际上意在裹挟三团北上,一旦裹挟不成,就地解决。

形势顿时急转直下。杨庭辉命令梁必达,首先截住了张嘉毓的一团,两军鏖战于二龙岗一线,又有马梓威的两个团从右翼向梁必达的防线突击,二旅脱身不得。张嘉毓的二团、四团和文泽远指挥的齐格飞部的两个团以及特务营接到刘汉英的命令,共有五千兵力急驰乌龙集。待陈墨涵的三团后脚刚刚离开,文泽远的前脚就到了,齐格飞一团同陈墨涵的殿后部队接上了火,紧追不放。

陈墨涵的部队交替掩护,边打边撤,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张嘉毓的两个团则以急行军迂回至宋店地区,以期迎头截断陈墨涵的去路。

最早赶到宋店十里铺的是宋上大和东方闻音指挥的二旅特务团。此时情况一目了然,如果陈墨涵部不能尽快地摆脱马梓威一团的追击,就有可能被绝对优势的张旅、马旅联合消灭。更为严重的是,陈墨涵三团内部本来就有人对起义持消极态度,追敌如泰山压顶,势如破竹,此时若陷入绝境,内部极有可能出现分裂,临阵脱逃和反戈一击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此,这支即将新生的部队又将面临灭顶之灾而胎死腹中了。一个已经努力了几年牵涉了大量精力的计划,到了此时,真是危如累卵了。东方闻音考虑最多的还是陈墨涵团的安全。这里面不仅有工作方面的因素,也有信誉方面的压力,既有战争一盘棋的通盘作用,也有个人之间人格力量的思考。她是代表相当一级组织同陈墨涵斡旋的,斡旋的结果是,陈墨涵接受了起义的敦促,如此,他就把三团的命运托付给杨庭辉的部队了,也可以说是托付给了她东方闻音,具体地说就是通过她东方闻音托付给凹凸山野战纵队的。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陈墨涵团就像一个脆弱的婴儿,刘汉英方余人马,都是冲着这个婴儿来的。想到这些,东方闻音的心情就沉甸甸的了。

东方闻音对宋上大说:“这次任务特殊,敌人数倍于我,只有硬顶。主力部队在此构筑工事,陈墨涵的部队不过这道防线,就不能撤出战斗。”

宋上大说:“打剩一个连,我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是班长。”

东方闻音又说:“我带一个连,前出接应。”

宋上大坚决不同意,说:“这不行。陈墨涵能不能回来,全看他的造化了。你不能去冒那个险。”

东方闻音说:“这个时候我出现在他的队伍里,感召力强,意义重大。人是我们动员过来的,我们要负责到底。”

宋上大说:“就是去,也只能是我去。你要是有个闪失,别说梁旅长要剥我的皮,对上对下对自己我都没法交待。”

东方闻音说:“这里是六个连对两个团,以卵击石,我是撑不住的。再说,我是个政工十部,接应起义是我的职责。不要再争了。二连,跟我来。”

决心一下,东方闻音就不是原先那个温文尔雅的姑娘了,擎着手枪,英气逼人。

宋上大见东方闻音态度不容置疑,也觉得只好这样了,便不再阻拦。

陈墨涵此时真有四面楚歌的感觉,枪声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后有追兵,前途漫长,左有包抄,右有拦截。绝境哀兵纵横冲突,浴血奋战拼死陷阵。无奈孤军作战势单力薄,加上少量军官动摇,大有崩溃之势。倒是还有一个忠诚的士兵时刻紧跟不离左右——那就是雪无痕。

陈墨涵于隆隆逼近的枪炮声中望着雪无痕,心中突然涌起陈墨涵从一个士兵的手里夺过一挺机关枪,大声吼道:“机关枪手全部留下,我带你们和东方姑娘一起掩护,其余人员由余参谋长统一指挥,撤!”说完,掉转方向,指挥留下来的三十多个机枪手和二十多个不是机枪手但坚决不肯撤离的士兵,就地选择有利地形,隐蔽地配置了火力。东方闻音见陈墨涵留意已决,无法勉强,也就不再坚持了,对手下的二连连长吴志耀说:“现在,听从陈团长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