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桐木人”事件与她的政治底牌(第5/12页)

高宗皇帝以厌胜为罪,禁止柳氏进入皇宫;七月,他又把王皇后的舅舅柳奭降职为遂州刺史;柳奭赴任的路上经过扶风,可能对前来接待的地方官说了几句怨言,长史于承素又检举他泄漏皇宫里的秘密谈话,柳奭所说应该是皇后废立之事。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柳奭又被贬为离京更遥远的荣州刺史。

高宗皇帝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在一手打压王皇后的同时,他又一手力挺武昭仪。

李治在暂时无法将武昭仪册立为皇后的情况下,就在修改制度上做文章,他想在贵妃之上设一个宸妃的称号来册封武昭仪。

这时唐朝的后宫沿用的是隋朝制度,设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都是正一品。高宗要在后宫中特别设置一个“宸妃”的名号,位置在其他妃嫔之上,封给武昭仪,作为封后过程中的一个过渡。

“宸”,为北极星之所在,后引申为帝王之所居,乃至帝王本身。以“宸”为特设封号,彰显其地位的尊贵与超然,隐隐有傲视群伦之意。这个封号应该是出自向来痴迷于文字魔力的武昭仪。

这是一个折中方案,唐高宗认为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不料他刚说出自己的想法,就遭到了中书、门下两省宰相的强烈反对。刚被提拔为中书令的来济、门下省侍中的韩瑗,先后上表以不合制度为由谏止,“妃嫔有数,今立别号,不可”。

在这次行动中,长孙无忌并没有亲自出面,甚至褚遂良都没有露面,而是授意韩瑗和来济出面谏阻。他们已经从皇帝调走程知节的事件中看出了事态发展的走向。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时候不适合直接出面,那样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这次所议的又不是皇后的废立,他们出面也显得目标太大。

尽管两位权力大佬躲在幕后,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逼人态势。

韩瑗和来济都是王皇后舅父柳奭罢中书令后新提拔起来的,韩瑗与长孙无忌有姻亲之谊。来济是个性格略显耿直的人物,此番进谏,应该是出于对大唐礼仪制度的维护。

韩瑗出身京兆府,世世代代都是长安名门。年轻时在太宗手下担任兵部侍郎,正四品下,后继承其父爵位成为颍川县公。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任黄门侍郎,四年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跻身宰相班子。两年后,担任侍中要职,成为首席宰相。

韩瑗的妻子是长孙无忌的表妹,由于姻亲关系,二人在权力集团中也是同气连枝。

来济是扬州江都出身,他是隋朝大将军,荣国公来护的儿子,也是名门之后。贞观年担任中书舍人,正五品上。永徽六年(公元655年),担任中书令兼检校吏部尚书。

既然有重臣施压,封妃原本也不是武昭仪的终极目标,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缠,所以进号宸妃一事,也就不了了之。“宸妃事件”只是一颗试探性的石子,反馈回来的信息正如她所料。

武昭仪觉得,自己在后宫世界孤军奋战的状态要尽快结束,只有将朝臣间那些反长孙无忌势力集结起来,形成抱团势力才行。前方虽然阻力很大,但是也有未可知的希望在那里等候。

“宸妃事件”虽然不了了之,但韩瑗和来济这两位不识时务的官员的名字,却被牢牢锁定在武昭仪的黑名单上。此事虽然没有取得最完美的结局,但是作为一国之君,高宗皇帝在此时力挺武昭仪的举动在朝臣之中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而深远的。

有人反对,就会有人站出来力挺。别说是皇帝,就连那些小小的基层官员拥有芝麻大的权力,都会有人去投其所好,更何况是堂堂的一国之君?那些受到长孙集团打压排挤,无法得到重用的官员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希望通过废后,在帝国的权力系统来一次大清洗,让他们能够在这场权力的轮盘赌中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