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子 三(第2/3页)

虽然甲都是牛皮的,胄却很多是青铜铸造(正是从前蚩尤所向往的东西):约20厘米高,像一个扣着的钟,左右及后部向下伸延,用来保护颈部和耳朵。顶子部分隆起得比现代头盔高,那是为了容纳恶来的大发髻。盔顶还浇铸成凶恶咆哮的虎首状,用来吓敌人一跳。盔顶还有一个插缨羽的小管,缨羽标志着军人的级别。头盔表面经过打磨,以容易打滑的表面来卸掉敌人兵器的打击力量。但里面粗糙不平。因此,恶来要先裹上头巾再戴盔,以免蹭掉头皮。

一直未经历正规大战的周文王军,这一次终于尝到了第一滴血的苦涩:纣王及其诸侯联军弓强矢劲,战法高明,人多势众,又是主场作战,把千里远道而来、孤军深入的疲敝的周军打得狼奔豕突,哭爹喊娘,上了人生宝贵一课,明白了造反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也不是施施仁义就能一鼓而下的。双方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战了n个回合,周军彻底溃散(注意这个n个回合不是两军主将互相冲刺单挑的回合。当时车战,车子排成横排进行冲锋,与敌车交合时候开始相打。随着车子交错而过,双方还得兜回圈子从新列队再冲锋,这算是一个回合)。周人溃散以后,想逃回千里外的本国,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几乎坠入覆灭之灾。正这时候,周人的军师姜子牙在东夷救了这些残兵败将一命。姜子牙以一名间谍身份,打入遥远的东夷地区从事策反工作,那里也是他的老家,言语和习俗都熟洽,便于开展工作。

在姜子牙的策反下,东夷人抓漏子趁着纣王主力西出而骚扰了王畿地区。纣王大军于是放弃彻底截杀周人,拐回头向东进发,讨平了反叛的东夷人。然后押着周文王凯旋而归。周文王带着古代的手铐脚镣(“桎梏”),被押解到王畿地区(河南省北部)的汤阴县(岳飞的老家),关进国家监狱“羑里”。所谓桎,是一条绳索,上连脖颈,下系于腰,中间系着反背在身后的手(倘是女的,手就在胸前)。梏,则是连接两脚的绳索。我们不敢保证周文王戴着桎梏。但是商人一定对他进行了必要的说服教育:一边用竹板拍打他屁股,一边询问他造反(准确的说是入侵)的思想根源。商人可能是这样说的:

“哈哈哈!造反(入侵)好不好玩啊?说来听听!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为什么老是、老是、老是、老是、老是不说话呢?”注意,在问的时候声调伴着竹板的打击起伏顿挫,摇曳和谐。

可怜的周文王被挤兑得面红耳赤,是否进行了检讨不得而知。但据司马迁说,周文王在“羑里”蹲监狱时期没有闲着,他和现代服刑人员一样,也攻修了专业课程。他那时比现在好,没有什么书可看,文科就是一些政府文件(后来被整合成《尚书》),理科呢,是“八卦图”。西伯脑子好使,蹲监狱期间潜心揣摩《八卦》,终于研究出了“八八六十四卦”每卦的喻意,期间熔炼了物理、化学、医学、天文、社会、宇宙的大知识,成为继那个半真半假的妖怪“伏曦氏”(始作八卦者)之后我国又一学术带头人。

不过,“周文王演易”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当时的文字还相当不够完备,一些卦辞如“伯和篡位立”是周文王死后才发生的事情。周文王虽然被后人说作是“长着重瞳子和四个乳头”的异人,但也未必就能预见身后,否则他就不会被抓进监狱里来了。周文王最遗憾的事,就是自己草率兴兵,孤军深入,鸡蛋碰石头,大败于山西黎城,被抓进了监狱。而且论者认为,最终他被英明的纣王“卡嚓”一声杀掉了

周文王的儿子发,在陕西岐山老家听说老爹被卡嚓了,立刻哭着接了老爹的班,是为周武王,在未来的伐商战役中总是携带着老爹的木主(灵牌)在车上,借木主以激励战士。并且周武王给战士训话一再疾言其父无罪,反复嚷嚷道:“予克纣,非予武, 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意思是,我若能战胜纣王,并不因为我武功强大,而是由于我父亲文王本来无罪(纣王杀了他,我们来报仇);纣王若战胜了我,并不是我父亲有罪,而是出于我的无能。总之是一再嚷嚷我父亲无罪。如果周文王是向主流史书写的那样,安享天年地死在老家岐山,当不必拼命辨说他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