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时的奋勇登场(第2/10页)
宋时京城人对流氓地痞有一雅称,叫做“浪子”,时人知道李邦彦当官的诀窍,便把他叫做“浪子宰相”。
这天宴会,李邦彦早已想好了讨好徽宗的绝招,事先在生绢上画出各色花纹,贴于全身各处。待酒至半酣,见徽宗已进入状态,李邦彦就猛地脱去官服,浑身赤条条地,五肢毕现。他一面大跳宋代的“街舞”,一面大唱市井的流氓歌曲。座中诸臣,先是一惊,继而大乐,宴会骤然进入一个高潮!
徽宗也开怀大笑,但继而又觉得:这个李邦彦真他娘的太那个了!于是假作嗔怒,拿起一根黄杨木杖,去追打这个浪子宰相。
李邦彦知道皇帝不是真生气,就绕着庭前桂树奔跑躲避,徽宗拿着棍子跟在后面,且笑且骂地追。李邦彦身手敏捷,一窜就爬上了树,俯身向下,朝着徽宗媚笑。
徽宗望着树上,越发觉得这流氓可爱,也笑得喘不上气来!
此时此刻,家国天下,又有他娘的什么?今夜能如此纵情一乐,不就是千年所未遇的盛世么!
合该是乐极生悲,老天爷恰在此时,给这对儿混蛋君臣上了一堂辩证法课。
嬉戏声中,一个近侍宦官急匆匆地闯进庭中,喘着大气报告:“枢密院转来一道奏章,请皇上到宣和殿过目!”
徽宗被搅扰了雅兴,大怒,喝道:“何不明日再报?”
近侍惶悚答道:“此乃河北军事急报,万岁爷您曾经吩咐过,片刻不得延迟。”
徽宗顿时被堵住了嘴,叹了一声,扔了木杖,连办公时必穿的龙袍也不穿了,就这么穿着绣花便服,走进了东边的宣和殿。
明烛之下,他坐下来,稍定了定心,展开从河北州郡递送来的加急奏章。
这一看可不打紧,只见徽宗脸上刚才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忽然刷地一下苍白如纸!
边报上说的是什么?是塌天的大事!原来,金朝东路军的统帅宗望(斡离不),率大军从平州出发,一路拿下檀州、蓟州、燕京,在保州(今河北保定)、安肃军(今河北徐水)遭到当地守军的激烈抵抗,便绕道来到了中山府(今河北定县)。
中山知府詹度,倒还是个勇气可嘉的人物,他一面发动军民抗敌,一面紧急上奏朝廷,一日三报,称金人此次分道入寇,两路兵锋所指,都是汴京!
中山这地方已是河北的南边了,离汴京也就是十天路程!
徽宗看罢边报,直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涕流满襟。
此时,宠臣蔡攸侍立一旁,脸色也跟着变了。蔡攸是蔡京之子,这小子原是京城内的一个小官,深得其父的为官之道,万事只须拍领导马屁就是了。在和平年代里这种马屁官员往往升职最快。他大获徽宗信任,数年间就拜领枢密院事,负责国防大计。
这位国防部高官在任内却不理政事,唯知在徽宗面前大谈道家神变之事、演市井淫秽之戏以邀宠,甚至为争权而与老爹蔡京反目为仇,互相死掐。
徽宗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蔡攸的手,哭喊道:“万想不到金人无情无义,真的动了干戈,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栽倒,晕死了过去。众近侍大臣惊得酒全醒了,连忙宣召御医赶来抢救。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浪漫天子给唤醒了。
大祸临头,眼看浪漫生涯就要难以为继了,作为帝国最高领导,徽宗自己也清楚光哭喊是屁事不顶的。在慌乱之下,他还算“清醒”,一连布了几个局。第一个局是,他做好了随时禅位的思想准备。刀兵在前,这帝国最高领导可是当不得了,万里江山,丢给儿子去管算了。天下死活,再不用操心。
第二个局是,随时做好溜出汴京的准备。不过他深知自己一动,必牵动全国,因此保密工作做得极其周密,这个计划连身边宠臣也没告知,只偷偷摸摸派李棁出守江宁(今南京),为开溜打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