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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丁利平面对变成瓦砾灰烬的盐栈和死去的伙计,瘫倒在地,大喊一声:“老天爷,你造孽呀!”一口气没换过来,人往地上一倒七窍流血而死!没了头儿的盐栈人心一下散了,活着的伙计因绝望而悄然离去,盐栈铺面掌柜陈书运先后写了四封信交给信差,信差让清军抓了去当夫,只得派人前往安吴堡报信,不意过河死了二人伤了一人,再也不敢派人前往。于是来自渭北的十九名汉子集合到一块,推选陈书运当头,率领乡党哥儿们开始求生存自救。经过三个多月盖起了七间房,三间仓房,一间厨房,从废墟中扒出五千多斤盐,开了间零售部,成为创业又守业的自食其力的群体。由于一切契证全被火吞没,又缺少应有的资金,他们只能靠五千斤盐卖到的钱来维持营业和生计。直到周莹进入简陋的运城盐栈,也没见到安吴堡一个字的文书到来。
周莹对十九名乡党的坚毅和忠于职守的情操给予充分肯定赞扬的同时,第二天到公墓去看望扫祭了死于动乱的相与和伙计的坟茔,然后派出一名武师和两名家丁连夜赶往永济县,到秦晋铁木货栈命掌柜袁中庸调五万两现银至运城,作为盐栈恢复建设先期启动和抚慰伤亡伙计家属资金。周莹思谋经过动乱,山西盐商也受到沉重打击,排外思想定会有所收敛,如不能抓紧机遇重建运城盐栈,晋人盐商一旦喘息过来,秦商再想涉足晋盐领域,困难就可想而知了。袁中庸接到主子的手书,没过夜便将五万两现银装箱,亲自和武师率十名能打敢斗的伙计押运到了运城交到陈书运的手中。
在运城盐栈忙了七天,一切安排就绪,周莹对陈书运和他的十八名同患难兄弟们说:“有二十六亩土地在你们脚下,秦商在山西运城开的运城盐栈就不会从运城消亡。运城盐栈的来日希望和发达,我拜托给老叔老哥们了。至于盐栈重建规模及所需的资金,待我回到安吴堡后,研究出方案再和你们共同商讨决定。在此之前,你们协力把围墙先垒起来,破砖烂瓦灰烬打扫清除干净,做好动工准备,以防游民乘乱强占地方搭棚而居,再想撵就麻烦了。把头昂起,向前看,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来日的运城盐栈一定要比毁于动乱的运城盐栈更好、更有实力。我们不做盐商便罢,既然下决心做了,就要做得比以前更大更好。你们记住,明年立夏前我来给新的运城盐栈开业大吉剪彩,到时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十九个汉子胸脯一挺齐声回答:“少奶奶放心,我们一定要干得好上加好。”
周莹仅在运城待了八天,便匆匆赶回了安吴堡。她怕家里再生岀事故来,造成难以平息的内讧,从而毁掉十个月的艰辛努力,削弱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望。她想尽快平息吴氏内部事务,然后再集中精力料理外部事务。
吴尉文去世后,他制定的道德规范和家族原有的约法,再没有约束力了,吴家除吴文斌去世外其余兄弟各行其是,各取所需,恣意妄为。他们选择在新管家主子不在时机,向奴才们发难,借口周莹瞒报家产,分家不公,要查个究竟,率领家丁进入东院,把账房、银库包围起来,企图用非常手段,达到自己私欲。管家骆荣、账房房中书为避免事态扩大,在他们权力范围内,拿小钱想堵住缺口,这种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办法,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助长了吴氏兄弟的嚣张气焰。骆荣、房中书无奈之下,只得令武师们率庄丁武装保护银库,同时飞马报官以求平息安吴堡内乱。泾阳县衙、乾州府知府接报,在第一时间内,便派岀三十骑马队飞驰安吴堡。泾阳县知县清楚,二品诰命夫人周莹后院如起了火,闹岀自己人抢自家银库闹剧来,不仅无法向少夫人交代,而且会让省巡抚衙门追究治安不力之责,于大清朝廷内外也不是光彩之事。所以他不敢怠慢,派岀马队前往安吴堡后,又命师爷前往安吴堡做吴氏兄弟的工作,希望他们以大局为重,不要因自己私欲得不到满足,而做岀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来。师爷赶到安吴堡,拍桌子瞪眼睛,连吓带哄,让骆荣、房中书给了兄弟三人及吴尉斌家人每户两千两银子,总算把一场闹剧给平息下来。临走对骆荣、房中书说:“写信给你们少奶奶,让她尽早结束巡察商号往回赶,陕西大户有哪一家主子敢一走三百多天不回窝?吴氏兄弟真死心来横的,泾阳县、乾州府也不敢动真格的。别忘了,清官难断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