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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莹说:“因此,你才逃脱了牢狱之灾。”说完转脸对王坚说,“给那烟鬼一两银子让他吹泡去!”

走岀烟馆大门,周莹便下定了关闭广生烟馆的决心。

周莹到达位于黄浦江岸畔的春红楼时,一进春红楼院门,便被平房里接客的妓女们围住,她们一见东家少奶奶长得比自己漂亮时,叽叽喳喳笑道:“少奶奶,和你比,我们连三流小姐也当不上,只能挣二两银子打一炮的钱了!”

周莹问:“你们除吃皮肉饭外,可曾想到过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

妓女们笑道:“想好事有什么用?成家过日子,没银子怎样过活嘛!”

周莹说:“如果我给你们从良的安家费,你们愿意过正常女人的生活吗?”

妓女们说:“没想过!”

周莹问站在前面的一个妓女:“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接客多长时间了?”

那小姐说:“我叫罗叶叶,二十八岁,到春红楼接客十年零九个月了。”

周莹又问:“你爸妈同意你做如此营生?”

罗叶叶说:“我爸妈为救弟弟的命把我卖到春红楼,换到手一百一十两银子,妈妈一朵梅抽了我二百多皮鞭,我扛不住了,只得咬牙接客啦!”

周莹笑问:“如果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安家置业,让你从良回到爸妈家或成为人妻,你愿意吗?”

罗叶叶有些迟疑地说:“回家头抬不起来呀,让人指着脊梁骂婊子,光唾沫星也能把人给淹死呢!”

周莹指着围住自己的小姐们问:“你们中间有谁愿从良?”

一个小姐捂住嘴笑道:“少奶奶,在这里丑多人不怪,反正都一样,混不下去时,往黄浦江里一跳,天不管地不收,干净!”多数小姐几乎同声一调说:“东家少奶奶,你的好心我们领情了!”

周莹气得心直哆嗦,但仍笑对小姐们说:“你们好好想一想,谁想通了,找我,我给谁发安家从良银子。”

周莹一行到楼房巡查时,有二十多个赤臂嫖客,和小姐们搂搂抱抱站在房间门口,又喊又叫。王坚低声说:“到接待室找些小姐谈谈,看看这些正走红的妓女的态度,少奶奶就好做抉择了。”

周莹点头同意后,王坚在前开道,把周莹领进两间通房组成的接待室,然后叫来十二个当红妓女,和周莹面对面交谈。

这十二个妓女,年龄最大的二十六岁,最小的十九岁,都是来自上海周边地区,包括苏州、无锡、杭州、常熟,且都识文知理,并非贫寒人家女儿。周莹十分难以理解地问:“你们为什么选择了这种非人的职业?”

一个名叫菲烟的妓女说:“我因逃婚,不愿做老财主的第三房小妾离家岀走到上海,夜半被人蒙住头抬着卖进春红楼当了妓女。当时十七岁,成为春红楼妓女的第七天,被春红楼掌柜佟秋江老爷看中,并破了我女儿身。至今时过六年零七个月,我接的嫖客绝大多数是大腹便便的富商巨贾,官宦政要,文人墨客,挣的银子比其他姐妹多五倍,银子虽沾了腥气臊味,但却是我用血汗泪换来,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东家少奶奶让王坚武师来动员我们弃淫从良,心肠虽好,一旦走出春红楼这个大染缸,少奶奶,我们也不知道咋活呢!与其被人二次三次转手买卖,像牲口一样用鞭子驱来赶去,还不如守住春红楼,在醉生梦死中熬过一生。”

另一个妓女说:“东家少奶奶,你的好心我们领了,你准备给愿从良的每人发一千两安置费,不少,在上海拿它过日子,够一个人十年吃喝。但少奶奶忽视了社会现实,在大清朝,女人是男人的附庸,男人可以像同治皇上一样死于洋梅大疮而仍是男子汉大丈夫,女人如果当了一天婊子就死无葬身之地!你让我们从良,除少奶奶外,你问问你身边的这些男人们,他们哪一个敢当着你的面站岀来说,愿意明媒正娶我水柳儿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