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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荣对周莹说:“少奶奶,先安排十几个人把位于花园下面的地洞打扫干净,把冰储进去,待老爷灵棺回来后,暂停灵棺于内,至于发丧治丧事,待把其他人安葬后从长计议是上策。”

周莹考虑片刻说:“骆叔的意见我明白了,就照骆叔的话办吧。”

夜过四更,灵车进了安吴堡,根据周莹命令,吴尉文灵棺直接移进地洞置于冰块中间,灵堂则设在东大院内宅正房厅堂里,其他十二副灵柩,则停在临时搭起的席棚里,等待与死者家眷研究后再行移棺安葬。

王坚等将所有灵柩安顿停当,才去见吴聘、周莹,报告了船被流冰撞击沉没、吴尉文等人溺水而亡的经过以及他遇难前留下的遗言。刚刚苏醒过来的吴聘,又一次哭晕过去。

吴尉斌、吴尉武、吴尉梦、吴尉龙先后到了东大院,见吴聘哭晕过去,周莹在主持研究治丧事宜,吴尉斌说:“侄媳妇,你公公遇难,一宅不能无主,吴聘这节骨眼撑不起,拿不住咋成?好好劝劝他,要撑得住才行。”

“叔公放心,侄媳定会把一应事项料理出眉眼来,待吴聘醒来,决定何时举丧后,我一定报知各位叔公。”

吴尉斌率三个弟弟到灵堂烧过纸,上了香,后又到地洞看视了躺在棺中的吴尉文遗体,才告辞回到各自宅内,等候吴聘、周莹治丧的通告。在他们心里,尽管有些难过,但吴尉文的死却是他们重新获得争夺家族管理权的良机,所以既没责怪吴聘、周莹的该断不断、该决不决,也没讲出如何治丧的意见,走了一圈,便算是尽到了兄弟手足亲情。

吴聘第二次苏醒过来,两眼痴痴呆呆,嘴角流着暗红色的血丝,不管周莹如何问他,他也毫无反应地躺在炕上,只有出的气没有回的气一般,喃喃道:“爸,爸,你为啥不带我去,你为啥不带我去……”

大夫瞧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叹道:“少爷,你哭吧,哭出来也许好受些。”

周莹也急道:“你咋心眼针尖大呀?爸走了,这个家是瞎是好,全看你了,你若再有个三

长两短,安吴堡的天谁来撑?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全过来了,等你说句话,爸的丧事咋办?你不

说话咋成嘛!”

吴聘眨了眨无光的眼睛,嘴唇嚅动了几下,有气无力地说:“爸的后事,你和骆叔、房叔他们商量着办。要对得住爸,让爸鹤游仙归……”

骆荣、房中书、王坚和武师史明聚在上房里,研究了吴尉文身后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后,一致决定,把他们的担心讲给吴聘、周莹,以便少主人少奶奶做出抉择。

骆荣走进吴聘房中,对周莹说:“少奶奶,请你到上房听听我们对老爷身后事的意见,好做出决断,不能再迟疑了。安吴堡是吴氏天下,而吴氏家族尚有四兄弟,正在垂涎欲滴瞅着东大院的权力呢。少爷现是这个样子,少奶奶如不当机立断,一旦捅出娄子来,安吴堡就危矣!”

周莹听完骆荣所言,对大夫说:“你守护少爷,我去去就来。”说完,随骆荣向上房走去。

上房里,火香烟雾缭绕,气氛悲切,房中书、王坚、史明跪在灵堂棉垫上,正在低声交谈。

周莹走进灵堂,跪在房中书等人对面说:“灵堂里没有外人,请诸位直言,老爷后事如何料理?”

骆荣先开口说:“我认为,一是老爷后事不宜久拖,最好能在七日内入土为安;二是治丧规模不宜超过太爷,以免四院异议;三是不向各地商号通报老爷遇难之事,亦不通知他们来安吴堡奔丧。”

周莹问房中书:“房叔,你咋样看?”

房中书说:“我同意骆兄意见。老爷遇难出巡途中,过早被各地总号得知准确音信,必然会带来负面影响。不怕一万单怕万一,防患于未然较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