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2/8页)
“你我之间,何需客套。”吴尉文说,“抵永济后,我将亲自将银两与物品交到老人家手里。”
一杯茶过后,船主进舱报告:“吴老爷,现午时一刻,是否起航?”
咸阳县知县起身出舱,吴尉文送至船舷住脚,咸阳县知县抱拳说:“祝吴大人一帆风顺。回来后下官定到安吴堡请安。”
吴尉文抱拳回礼说:“到时你我定要一醉方休。”
船缓缓驶离码头,船身横着进入渭河主流航道,吴尉文扬臂抬手,向岸上送行人告别后,对站在甲板上的王坚等人说:“此次出行,离陕一年后返回安吴堡时,若能抱到孙子,我该多开心啊!”
五十担的大船,顺水向东驶出五里多路时,河风起,船上大帆升起,船行速度加快,太阳下山前,船便进入渭南河段。
渭河流入渭南境内后,河道变宽,主航道水流缓慢,船行速度也慢了许多,抵达渭南时已近子夜时分,船老大请示吴尉文是停泊还是继续夜航。
吴尉文睡意蒙眬中翻了个身说:“渭南无须停泊。”
船在夜色中继续顺水而下。武师王坚、秦甲、刘炳文等都是第一次乘船顺渭河水道东行,一心想知道沿河风光到底与江南水乡风光有何不同,自咸阳起航后,便聚在甲板上谈笑风生,指点沿河所见,当得知吴尉文要船夜航时,王坚不由得担心说:“渭河上夜里行船,船老大也够胆大了吧?”在咸阳码头上船前,他已经问过几个船老大,他们告诉他说:“没啥急事,最好别在夜里行船,因为渭河主航道变化大,夜里无法观望到航道前边发生什么变故,一旦大意,就可能酿出事故来。”
渭河每年雨季泥沙含量大,枯水季节主航道水深在二到三米之间,载重量一百担的大船可由咸阳直抵山西风陵渡,然后乘船出三门峡至大海或通过漕运驶入运河故道。雨季河水升涨,主河道可行载重二百担大船,五十担以下船只,一年四季可行。因此,渭河便成为一条连接东西的畅通水路。陕西船到山西风陵渡后,向上逆行可至黄河壶口,下行可顺黄河而下,至洛阳古运河再下江南。只是黄河水急滩多浪恶,船过三门峡更是险情丛生,多数船家除非万不得已,一般由陕至风陵渡后便不再逆行或顺黄河水而下。吴尉文选择水路至山西永济的方案,是想先巡察山西永济、运城铁木与盐务经营状况后,再从陆路直奔河南陕县进洛阳,入运河至镇江,然后到南京、扬州、上海,再逆长江至武汉入川到重庆,下成都,走剑门翻秦岭到宝鸡,返回安吴堡。如此安排,是为了少走弯路,减少鞍马之苦。毕竟他年过花甲,在一年多时间里走完万里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量少消耗体力,保证安全往返一遍,是头等的问题。
常言道,百密难免一疏。吴尉文尽管想得周到,准备得也够周全,但却忽略了走水路危险一旦发生,后果却比陆路要严重得多。因为水火无情,是人完全无法预料的事。
王坚对夜里行船提出异议后,船老大说:“王武师无须过虑,渭南过后至风陵渡河段,水深滩平,顺水船无大碍。”
王坚难以说服吴尉文改变决定,只得回舱倒头睡下。船在夜里缓缓顺水而下,大约三更时分,河道里突然风起,船一下陷入逆风而行,船速更慢了。船老大见船工们撑竹篙非常吃力,无奈才在一河湾里落帆停泊。
第二天一早醒来,吴尉文发现船停靠在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河湾里,有点纳闷,问船老大为啥落帆停船,船老大指指扬起的沙尘说:“半夜里起风,船顶风行驶,船工们难以持久,为防不测,我才让停泊过夜。”
吴尉文上得甲板,向河两岸看了看,只见河道里沙飞尘扬,风呼呼地响,才知船老大所言非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