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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4/13页)

两个宪兵向徐金戈敬礼后转身走了。

文三儿没好气儿地对围观的人群喊道:“看什么?看什么?该干吗干吗去!吃饱了撑的?”

徐金戈拍拍文三儿的肩膀:“文三儿呀,你小子可是长行市了,就你这个耗子胆儿也学会在大街上调戏妇女了?”

文三儿朝宪兵们的背影啐了口痰:“我看这两个小子是他妈的汉奸,徐爷,您给评评理,他小日本欺负了咱八年,玩了咱中国多少娘们儿?我怎么就不能玩他们日本娘们儿?这叫一报还一报……”

“住嘴!刚才你怎么不敢说?人家走了你倒来劲儿啦?告诉你,日本政府已经宣布投降了,国民政府要按国际公约的规定把日本侨民分批遣送回国,在这期间还要保证日本侨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要是大家都去报私仇,那不就乱套了?”徐金戈教训道。

文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徐爷,您什么时候回的北平?自打上次我送您去砖塔胡同就再没见过您,您还……还欠着我半个月的车钱呢。”

徐金戈这才想起车钱的事,他抱歉地说:“哟,真对不起,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个地址,改日你去找我,我会加倍偿还你的。文三儿啊,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那天要不是你去报信,我也活不到今天,我还欠着你个大人情呢。”

“敢情是这么回事?”文三儿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睛里放出光来。他今年四十四岁了,往前数数,这辈子还没干过什么太露脸的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徐金戈的救命恩人,这无论如何也算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徐爷,我……”文三儿吞吞吐吐斟酌着词句,他一时觉得很难开口。

“文三儿,你有话就说嘛。”徐金戈鼓励道。

“徐爷,那我……是不是也算参加过抗日工作?”

“当然算,你不但参加了抗日活动,还在一次敌后行动中救了我的命,我和我的上司也是这么汇报的。”

文三儿一拍大腿:“这就结了,徐爷,您每月开多少饷钱?”

徐金戈一愣:“饷钱?你问这干什么?什么意思?”

文三儿兴奋得满脸通红:“您说了,我也参加了抗日活动,那我也算政府的人了,是不是?我要是政府的人,那也该给我开份饷钱,对不对?”

徐金戈大为恼火:“噢,闹了半天你在琢磨这些哪?我说文三儿啊,你怎么就惦记钱呢?这是为国家为民族效力,不是挣钱的事儿啊。”

“徐爷,您可甭蒙我,国家是什么咱不知道,它认得我,我可不认识它,我就知道您是政府的人,总不会给政府白干吧?我就不信,您把脑袋掖裤腰带上,为政府玩命,到时候政府一句‘为国家为民族’就把您给打发啦?这不可能。徐爷,我看这事儿还得麻烦您跟咱政府念叨一下,我那份饷钱还没给呢。”

徐金戈今天的心情不错,他懒得和文三儿纠缠钱的事,便索性干脆地挥挥手:“行啦,行啦,不就是钱的事吗?好说,政府不给我徐金戈给。”

犬养平斋在砖塔胡同41号门前向正在下车的徐金戈恭恭敬敬地鞠躬:“徐先生,里面请……”

徐金戈不计前嫌地向犬养平斋伸出手:“犬养平斋先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吧?”

犬养平斋回答:“这是徐先生第一次见到我,因为那天我是从你背后偷袭的,徐先生没有看到我的脸,而我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你了。”

两人走进客厅,犬养平斋说:“请坐,徐先生。”

徐金戈没有坐下,他仔细盯着犬养平斋的脸,像是在研究什么。而对方毫不退让,也用目光迎上来,双方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在交锋,彼此的心里竟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是在这间客厅里,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还发生了一场血腥的格斗,格斗的双方差点儿同归于尽,都以重伤为代价退出战斗,若不是战争的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恐怕还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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