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40页)

菲利普心烦地想,他父亲会说出行与不行的。他说:“假如我给你再派些壮工——修士们,能帮上多大忙?”

“也就是一点吧。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建筑工匠。”

“我可能会再给你添上一两个,”菲利普性急地说。温暖的冬天意味着可以早些开始剪羊毛,因此,他可以指望比往年提前出售羊毛。

“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的样子仍然不乐观。

“要是我给工匠们额外发钱呢?”菲利普说,“要是在圣灵降临节前封好拱顶,我外加一星期的工钱。”

“我还从来没听过这种事,”阿尔弗雷德说。他的样子,似乎表示这一建议并不合适。

“好啦,任何事都有第一次嘛,”菲利普不耐烦地说。阿尔弗雷德的小心谨慎让他沉不住气了,“你看怎么样?”

“我对这种做法没法说是或不是,”阿尔弗雷德木然地说,“我得和他们商量。”

“今天?”菲利普等不及地逼问。

“今天。”

菲利普只好对此表示满意了。

威廉·汉姆雷和他的骑士们,紧跟在一辆高高装着羊毛口袋的牛车后面,到达了沃尔伦主教的宫殿。新一年的剪羊毛季节开始了。沃尔伦和威廉一样,也按去年的价格收购农民的羊毛,并盼望着用高价卖出。他俩在强迫他们的佃户把羊毛卖给他们时都遇到不少麻烦,几户抵制的农民遭到驱逐,他们的农舍被焚烧一光,这样才算没人敢不听话了。

威廉穿过大门时,抬眼看了看山上。主教始终没建成的城堡的矮墙,已经在山上立了七年,成了不时提醒人们沃尔伦如何败在菲利普副院长机智之下的凭证。沃尔伦一从羊毛生意中获利,他就可能会重新开始修筑城堡。在老王亨利时期,一名主教是无需什么防御工事的,无非是一条围绕宫殿的小沟和沟内的一圈木桩篱笆而已。如今,经过五年的国内战争之后,甚至不是伯爵和主教的人都筑起了难以攻克的城堡了。

威廉在马厩下马时,酸溜溜地想着:沃尔伦可真是万事如意。温切斯特的亨利主教不时在国内战争中见风转舵,沃尔伦始终对他忠诚不渝,结果,他就成了亨利最亲近的同盟。几年来,沃尔伦靠稳定的特权和滚滚不断的财源,已经富裕起来,曾经两次访问罗马。

威廉却不那么走运——所以他才酸溜溜的。尽管他每次都随着沃尔伦改变立场,尽管他为战争的双方都提供了大批的军队,却始终没被封为夏陵的伯爵。他曾在战争的间歇中冷静思考这一问题,变得怒不可遏,就打定主意来向沃尔伦非难。

他走上通往大厅入口的台阶,瓦尔特和其余的骑士跟在他身后。门里站岗的管家是武装着的,这又是战时的一种迹象。沃尔伦主教和往常一样,坐在房间中央的一把大椅子上,瘦骨嶙峋的四肢四下摊着,似乎是不合时宜地跌落在那里的。鲍德温现在成了副主教,正站在他身旁,那姿势表明,他正在听候指示。沃尔伦正盯着火沉思,但在威廉走近时,就抬起了犀利的目光。

威廉向沃尔伦问候并就座时,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厌恶。沃尔伦又软又瘦的双手,他的平直的黑发,他的惨白的皮肤和他那双恶毒的浅色眼睛,都让威廉起鸡皮疙瘩。他具备威廉所痛恨的一切:刁钻、体弱、狂妄和机敏。

威廉看得出,沃尔伦对他也抱同感。每次威廉一走进门,沃尔伦从来都不能很好地掩饰他的厌恶感,他坐正了身子,抄起手,嘴角稍稍一弯,轻轻皱了皱眉,这一切就像经受了一次剧烈的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