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6/40页)
那天夜里,他梦到爱莎来找他。她赤裸的胴体涂了香膏,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但不让他和她做爱。
等天亮后他醒来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拉希德·阿尔哈伦的仆人们,不让阿莲娜进门。她大概形同乞丐,她心中这样想着;她穿着蒙满灰尘的短外衣,脚下是一双旧靴,怀里抱着孩子,站在大门外。“告诉拉希德·阿尔哈伦,我是来找他的朋友,从英格兰来的杰克·费茨杰克的,”她讲的是法语,不知道那些深肤色的仆人能不能听懂一个字。他们用撒拉森话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阵,然后一个高个子、黑皮肤、头发像黑羊毛一样的仆人,走进了门。
阿莲娜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别的仆人明目张胆地瞪着她。即使在这次漫无休止的追寻中,她也还没学会耐心。她在孔波斯特拉扑空之后,就踏上了通往西班牙内陆的大道,前往萨拉曼卡。那地方没人记得一个对大教堂和吟游诗人感兴趣的红发青年,但有一位好心的修士告诉她,在托莱多有一群英格兰学者。其实,希望也很渺茫,不过托莱多并不远,于是她又风尘仆仆地上路了。
另一次失望正和她寻开心似的等着她。不错,杰克到过这里——多走运!——可是,天啊,他已经离开了。她越追离他越近了,她如今只迟于他一个月了。可惜,又是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在孔波斯特拉,她还能猜测他一定是去了南方,因为她从东边来,西、北两面是大海。而在这里就糟了,可能性太多了。他可能往东北走,返回法兰西;可能往西去葡萄牙;或转往南去格拉纳达;而从西班牙海岸,他完全可以乘船去罗马、突尼斯、亚历山大或贝鲁特。
阿莲娜决定,如果没有他离开此地后所去的准确方向,她就不再追寻了。她已经累得形销骨立,而且已经远离家乡。她的精力和毅力都已所剩无几,无法再兜着极其渺茫的希望往前多走了。她准备调转回头,返回英格兰,设法永远忘掉杰克算了。
另一名仆人从白房子里走出来。这个仆人衣着更考究,而且讲着法语。他警觉地打量着阿莲娜,但态度却彬彬有礼。“您是杰克先生的一位朋友吗?”
“是,从英格兰来的一位老朋友。我想和拉希德·阿尔哈伦谈一谈。”
那仆人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婴儿。
阿莲娜说:“我是杰克的一个亲戚。”这话倒不假,她是杰克继兄离弃的妻子,当然有亲。
那仆人把门开大些,说:“请随我来。”
阿莲娜心怀感激地迈步进门。如果她在这儿被拒之门外,她的路就走绝了。
她随着那仆人穿过一座令人赏心悦目的院子,绕过一道喷水池。她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把杰克吸引到这位富商的家里来。这不大像是普通的友情。杰克是不是在这阴凉的连拱廊中诵读过叙事诗呢?
他们走进了房子。这是一座宫殿式的住宅,房间高大阴凉,地面铺着石头,家具雕刻精美,装潢考究。他们穿过两道拱门和一扇木门,阿莲娜有一种感觉,他们大概是来到了内眷的闺房。那仆人举起一只手,示意她等一等,然后轻轻咳嗽一声。
过了一会儿,一位高个的撒拉森妇人飘然走了进来,她身穿黑袍,提着下摆遮在面前,那姿态不用说话就有一种侮辱人的意味。她看着阿莲娜,用法语说:“你是谁?”
阿莲娜挺直了腰板。“我是阿莲娜郡主,已故夏陵伯爵的女儿,”她尽量高傲地说,“我为与胡椒商拉希德之妻谈话感到欣然。”她可以不比任何人逊色地把这场游戏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