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冏之王唐坰(第4/6页)

“当个馆阁人员总可以吧。”

“能当谏官吗?”

“那正是我的愿望!”

史书记载的对话就是上面这些。大家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呢,可笑?也许吧,邓绾此人也太简单粗暴了,身在宋朝,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地要官当的?其实就算在现代,这都是官场大忌。

但是,要看到这件事的结果和内幕,就会知道邓绾实在是太聪明,太胆大了,此人正中要害,逼着各方各面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看内幕,王安石接见他之后,就去休假了,他的任免决定是由当时的宰相陈升之做出的,明摆着打击王安石,警告全国官员,不许向新法靠拢,不然就发回原籍,邓绾就是例子!

邓绾如果忍了,就会被当成个皮球被踢回大西北。那样他就真成了个出头鸟,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成了个反面典型。以后的小鞋就等着成批定制吧。而他绝不认命,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我就是要把这件事挑大,到处宣扬,让王安石都没法躲起来不管。

只要你不管,就会承认你没法庇护向往你的人,就没法建立起自己的团队!

结果邓绾得逞了,不久后圣旨传出,他被任命为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这是怎么回事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能驳回宰相的任命,让皇帝重新诏书的,只要王安石一个人能做到。从此之后,天下人都明白邓绾是谁的人了。

邓绾是粗暴愚蠢,还是聪明得惊人呢?从这件事里,可以看出他对官位富贵的渴望程度,还有他做事时的突发性。这些让他极快地登上官场的顶峰,可也埋下了日后失败的种子。

连王安石也身受其害。

不过这要和唐坰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唐坰是个很奇妙的人,进入官场靠的不是文凭,而是接了父亲的班,但《宋史》他的列传里却没有点明该老爹名讳。

升官不是靠政绩,而是两句话。他先对皇帝上书,说“秦二世胡亥被太监赵高控制,导致亡国,错误不在于强硬,而是他太软弱了。”

这句话无论怎样看,都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读书心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此得到了宋神宗的欢心。

也许是当时朝臣一片声地要求神宗忍住脾气,变得温馨可人,使外邦,使国内都如沐春风吧,惹得神宗大怒,才觉得唐坰这句话特别的顺心。

第二句,是针对怎样迅速推行新法的。唐坰说“事情很简单,只要杀了韩琦、司马光等反对派大臣,新法立即风行天下!”

老天在上,他这句话半点错处都没有。自古以来哪有不见血的改革?以宋朝恩养了一百多年的,优生优育的士大夫们,除了杀几个为首的,再把脑袋挂到城墙上去,恢复五代十一国时的风气之外,根本就没法控制。

但正确的,不等同于合理的。法子虽好,可惜不能用。但并不妨碍让王安石非常的受用。真爽啊,终于有人说出了症结所在!

唐坰平步青云,赐进士出身,到崇文馆校书,成了馆阁人员。只是再想更进一步时,却出事了。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本性就让王安石非常的不安。这个人太自私,做事目的性太强,而且毫不掩饰,比邓绾更加不顾一切。

王安石只能轻轻地把他放下,不贬官,也不调走,让他慢慢冷却。这实在是当时最正确的选择了,试问一国首相,只是把提拔一个人的速度放缓下来,有什么错吗?要知道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之前是让这个人一步登天的!

可事情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坰的本质就是个疯子。他就是那条著名的寓言《农夫与蛇》里的那条冻僵的蛇,一但它醒过来了,就要为所欲为,反戈一击。

根本不去管后果怎样。

这个官场白丁,一个靠父亲当官的废物衙内,觉察出王安石的冷淡之后,第一时间反目成仇,写了20多道弹劾奏章,一定要把王安石告倒搞臭。可是都被宋神宗给扣下了,留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