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昨日烟云留不住,明朝双手织凤霞(五)(第2/3页)
此正大展宏图之时。
如今的大唐,算不得稳如泰山,毕竟两川蜀地、荆南可谓是云波诡谲,然而好在边境没有外患,草原、渤海都很是安定,而国内藩镇,经过去岁李嗣源父子的铁血手腕洗牌之后,也都夹着尾巴做人。
藩镇无异动,其实不难理解,谁刀子大,谁脾气不好,谁就是大爷,当藩镇觉得朝廷软弱可欺,能欺负、好欺负的时候,自然不会将朝廷放在眼里,而一旦忌惮起朝廷来,谁会无缘无故犯傻,跟自己性命富贵过不去?
新政一经下达,便如火如荼进行。
秦王府。今日,李从璟要在府中见一个人。对此人,李从璟表现的云淡风轻。他如此,秦王府的人更是如此。事先几乎没有一个人,重视李从璟要见的这个人,哪怕李从璟心底实则很看重此人。
大概只有莫离知晓一二。所以李从璟在见此人时,莫离就坐在旁边。
“仆桑维翰,拜见秦王殿下!”桑维翰踩着疾步进殿,在殿中隔着老远纳头就拜,不过声音却很是洪亮,有余音绕梁之感,显然中气十足。
“免礼。”桑维翰听见十步开外,那个高坐明堂的年轻亲王声音清淡道。
“谢殿下!”桑维翰洒然起身,心中却还是抑制不住激动。
有件事桑维翰从未跟外人提起过,实则早年他就有涤荡外寇之志,就如每个唐人一样,哪怕是面对举国烽烟,也不能忍受外族的侵扰。在他看来,契丹蛮子实乃屁民,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在听闻李从璟率军大胜,逼迫契丹签订城下之盟后,他激动的一夜饮尽三坛酒,醉了整整一日夜,甚至写下“天兵千里饥胡头,重叫四海知盛唐”的句子。
因此对桑维翰来说,李从璟不仅是身份尊贵的大唐秦王,是他日后要效命的对象,也是天下英杰的榜样,更是他的偶像。
桑维翰抬头向李从璟看去,发现对方也正在打量他,为避讳他低下头来,等着李从璟问话。
片刻,他听见李从璟的声音在殿堂中响起,“孤曾闻听,阁下有铁砚磨穿,誓要为公辅的志向,不知时至今日,此志可曾有变?”
李从璟知道自身事迹,无疑说明对方是关注自己的,这让桑维翰更是激动,他连忙答道:“回禀殿下,少时之言,难免狂妄,有污殿下视听,仆下惭愧。然则仆虽鲁钝,未敢忘却昔日之志。”
“何为公辅?”
桑维翰听见那个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那声音带上了几分肃然。
桑维翰知道这是李从璟在考校自己了,当下不敢大意,字字斟酌道:“公者,领袖群臣,位尊而责重;辅者,上辅君王,下安黎庶;世之公辅,当德行兼备,秉性忠直,下知黎民苦难,上晓君王忧思,知先贤教诲,通国之未来,而有治国安邦之才,此数者,缺一不能谬居高位。”
“阁下自认为能胜任公辅之位?”
“仆下惶恐,未敢狂妄至此。然则仆愿以先贤为榜样,时时惕励自身,日夜进取,以求能有用于社稷。”
“何人能称先贤?”
“秦之商君,汉之卫霍,本朝房杜,皆为仆下敬仰之先贤。”
“商君呕心沥血,为秦变法,不避险难,凡二十年,一朝秦强,而商君车裂而亡,阁下愿为商君?”
“仆自知无商君之才,但自量胆志不输商君,倘使能有商君一份功勋,死有何惧?”
“孤闻先贤之志,生不能五鼎食,死当五鼎烹,阁下亦有此志?”
“生能五鼎食,仆下所愿也,死为五鼎烹,仆下不耻。”
“何也?”
“遗臭万年固然不足为惧,然则倒行逆施,祸国殃民,以此彰显自身于天下,何不草庐粗茶,裹席而葬!”
“唐人若皆有阁下之志,善,然则以阁下之见,大唐之志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