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六章 1943年,柏林(第4/10页)
贝克手里拿着个绿色的医院文件夹。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癌症专家过来了。他走了以后,卡拉轻松地问:“最近你怎么样?”
“好得不能再好了。也许我再也不能带领部下奋战沙场,但完全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他们身旁不断有人来人往,卡拉担心贝克找不到私下里和她说话的机会。
但贝克却一直很镇静。“我想为你的善良和职业而谢你一声。”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护士小姐,再见!”
“上校,回头见!”
贝克离开的时候,文件夹已经到了卡拉手里。
她匆匆走回护士更衣室。更衣室里没人。她用脚顶住门,确保没有人进来。
文件夹里有一个用随处可见的廉价软皮纸做成的大信封。卡拉打开信封。里面放着几张打字纸。她没有拿来,而是隔着信封看了看第一页上的大标题。标题上写着:
第六号行动计划
堡垒行动
这是即将发生在东线战场的夏季攻势的行动计划书,是价值连城的情报。
必须把信封赶紧交给弗里达。但弗里达不在医院:今天正赶上她休息。卡拉考虑着是否要在上班时离开医院,去弗里达家把信封交给她。但她马上抛却了这个想法。表现得正常一点为好,不要引来过多的注意。
她把信封塞进一个挂在衣钩上的肩包,然后用一块藏东西用的蓝里带金的围巾盖在肩包上。她站了一会儿,让呼吸恢复正常,然后走回病房。
卡拉尽自己所能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接着她穿上外套,离开医院,向地铁站走去。走过一幢被炸毁的民宅时,她看见残骸上画了些涂鸦,一个不甘心接受失败的爱国者写道:“我们的墙也许会破碎,但我们的心永远不会。”但也有人讽刺地写上了希特勒1933年时的竞选口号:“给我四年,我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德国。”
她买了张到动物园的车票。
在地铁上,她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其他的乘客都是忠诚的德国人,她的包里却有叛卖给莫斯科的秘密。卡拉不喜欢这种感觉。没人在看她,她却觉得人们是在避免和她进行眼神交流。她想尽快把信封送到弗里达手里。
动物园地铁站在蒂尔加滕区的边缘。因为防空需要,高射炮台边的大树都被砍矮了。动物园这里的高射炮台高一百英尺,顶上的四角各有一门重二十五吨的一百二十八毫米高射炮。柏林一共有三座这样的高射炮台。为了更好地融入动物园的景色,炮台的水泥基座被漆成了绿色。
尽管非常丑,但柏林人都很喜欢这座炮台。当敌军开始轰炸的时候,炮台发出的炮声至少能让他们知道,还有人在还击。
卡拉提心吊胆地从地铁站走到弗里达家。这时是下午四点,弗里达的父母应该都不在。鲁迪在厂里,莫妮卡多半出去串门了,有时她会去找卡拉的母亲聊天。卡拉在车道上看见了沃纳的摩托车。
男仆为卡拉开了门。“弗里达出门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他说,“她去卡迪威百货商店买手套了。沃纳先生重感冒躺在床上。”
“我还是在弗里达房间里等她吧。”
卡拉脱下大衣上了楼,手里仍拿着提包。进了弗里达房间以后,她踢掉鞋子,躺在床上看城堡行动的战斗计划书。她像上紧了发条的钟一样紧张,但能把偷来的文件交给弗里达,她又感觉轻松了很多。
隔壁房间传来哭泣的声音。
她很吃惊。那是沃纳的声音。很难想象那个没有担当的花花公子竟然会哭得如此痛心。
但哭声的确出自沃纳,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悲痛,但是没有成功。
卡拉不禁为沃纳感到难过。她告诉自己,沃纳多半是被哪个有主见的女人以正当的理由抛弃了,不需要为他担心。但她实在无法对沃纳发自真心的悲痛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