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得不亲历尸检(第2/3页)
“莫非这妇人本来就想死!”
葫芦又注意到妆台上还有一把酒壶,壶边一只小盏,里面已斟有大半盏酒液。
“是了,准定是了!”
葫芦先前替人收尸,也收过那样的尸,晓得这自去寻死的人,大抵临死前,多有去自寻一套如意的衣裳,换得一新,再去死。刚才这妇人去揭箱笼,必是为此。
“她横直是要死的。”
葫芦忽又这样想。这一想,心也宽了许多。随后,他像从前替人收尸那样,把那妇人轻轻地抱上了榻。稍停片刻,又把那砒霜调入酒中,然后熟练地在那妇人的“启齿穴”轻轻一按,打开了她已经紧闭的嘴巴,又捏紧了她的“通咽穴”,把那调了砒霜的酒灌了下去。他做这事并不费劲。这一套,本是这一带棺夫子们端饭碗的本事。人死了,沐浴干净,主人家多有要在死者咽中灌下少许酒,而后含上一粒煮干三壶水的蛋。
葫芦做完了这一切,那本已打上包袱的衣裳之类也不敢要了,从榻下拉出来放回箱笼。只是那些金银首饰之类,舍不得放手,到底还是打了个小包带走了。
回到家中,葫芦又害怕起来。他见过服砒霜而死的人,晓得那是什么模样,而今自己这一番作假,怕只能瞒住一般的人,衙门里那专事验尸的仵作绝瞒不过。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葫芦记起早先听人说过,从前某人如何如何贿买了仵作的事……终于领悟到好处:要是能堵住仵作的口,自己那番功夫就不白费了。于是从窃物中分出一半银子,外加一把短刀,悄悄地来到袁恭宿处……
这以后,葫芦又犯了数案,多是因作案手段不高,陷入险境而顿起杀心,乘人不备时将人杀害。但渐渐地,葫芦竟视谋财害命不以为然了。于是尸也不去替人收,灵也不去替人守,丧锣也不敲,墓穴也不挖了,单知道赌,赌,赌……
他杀城外荒山上开荒种粟的两个人,正是由于如前所述那挨了揍的原因而起杀心。被揍之后,他有好几个月没来这儿。虽然这儿的人揍了他之后不记恨,下次再来,依然好生招待。葫芦不来,一者因为被揍得不轻,二者因为隔些时日要去报复。
养好了伤,葫芦终于来了。夜间潜入那数月前在这儿挨过揍的房子,他那受过伤的地方好像依旧疼痛,他咬紧牙,只等这房子的主人睡着了便好下手。不料听到这房子的女主妇邱氏对她男人说:“你明儿上山,至多只待三日便要下来,留我一人在家,好不寂寞。”邱氏没说她男人明日上山是干什么,但葫芦已决定今晚不下手了。
“留到明儿伺机将他杀在山上,回头再寻这小娘子……岂不更妙!”葫芦想。
到了次日,葫芦看到邱氏的男人并非一人独自上山。但他还是尾随去了。他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寻个机会杀了其中一个,并非没有可能。何况杀了一个后溜走,那另一个就有口难辩……哪里去找这样的好机会呢?
到了山上,晓得二人是来开荒的,狡猾的葫芦不急于下手,心想:做这事,何不等这二人累了一天,精疲力竭了,再下手。于是候到黄昏。
日头将没入大山,葫芦先伺机取了搁在地边的一把柴刀,潜入小茅屋,藏在那儿。不多时,邱氏的男人到底独自一个先向小茅屋走来了。葫芦屏住呼吸,一手抓住自己的前胸,一手捏紧柴刀,倒恐惧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葫芦想:“假使他就此返回,我一定溜走,不杀他了……”
然而那脚步声毫不迟疑地一直响进小茅屋。于是不幸的事儿发生了,受害人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头上就挨了那致命的一刀……
杀了人后,葫芦就要溜。可是才溜出小屋,被另一人发现了。“逃吧,不!逃走了,被人一告,拿住是死!不逃吧,与他拼杀,若杀不过,也是死!但如果能赢,便有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