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宠李治,媚娘再陷绝境(第10/17页)
“臣并不敢请托,是杨大夫得知我已惩戒犬子,且有私款之意,故而好意拖延。”
“私款?人命关天,亦可私了?”李义府又阴阳怪气道,“却也难怪,许公出身功臣之家,谯国公后人。一门数侯,钟鸣鼎食,东都广有田宅。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作威作福惯了,哪在乎区区人命?”他句句咬在痛处,抑制豪门权贵也是李治念兹在兹之事。
果不其然,李治脸色愈加阴沉:“身为宰相而暴百姓,岂非作威福乎?”
许圉师心头一颤——完了!李猫在侧连进谗言,我这宰相之位恐怕难保了。权势富贵算什么?我许某人不过想为朝廷、为天下尽一份心力,怎就这么难呢?悔不该一时糊涂溺爱不明,叫奸臣抓住把柄。李猫啊李猫,只恨我没能把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贼拉下马!
想至此他鼓了鼓勇气,朝上拱手道:“陛下,臣不过一介文官,非强兵重镇之将,何敢作威作福?自臣主持西台以来,虽不敢说事事妥当,也力求秉持公义,难免得罪小人。如今行为不谨,致使小人趁火打劫、恶意中伤!唯请陛下垂鸤鸠之平,绝邪谄之间。”这话已隐约把矛头指向李义府,说罢他恳切地望着天子,希望李治洞察秋毫。
可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面默默无言的许敬宗突然开口,冷冰冰道:“非强兵重镇之将?许公难道对圣上用将有何不满?”
只这短短两句话,许圉师不亚于身坠冰窖——我前番与杨德裔一并弹劾郑仁泰、薛仁贵滥杀不法,陛下宠信仁贵不肯加罪。许敬宗挑我这个毛病,岂不是暗示我心怀怨愤、有意讪谤?
霎时间他全都明白了:难怪许敬宗今日突然同来见驾,难怪他一上来就嘱咐皇帝要珍视勇士,难怪他要把杨德裔牵扯进这件事,原来他俩早串通好了,今日就是要对我下手!好个老狐狸,比李猫还要阴险歹毒!
李治本就因媚娘之事憋了一肚子火,闻听此言想起前情,顿时勃然大怒:“许圉师!难道你怨恨朕没让你统领军队作威作福吗?”
“臣不……”
许敬宗一击致命,绝不会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当即拱手道:“身为人臣胆敢如此顶撞主上,罪不容诛!”
“来人呐!”李治拍案大呼,“速将许圉师打入天牢!”
“陛下!陛下……”许圉师还欲解释,却被禁卫掐住双臂,生生拖了下去。
李治余怒未消:“今后谁敢结党营私欺瞒朕,便与许圉师一般下场!”
李义府又很适时地提醒道:“杨德裔又该如何处置?”
“将其罢官,发往边庭效力赎罪。”李治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李义府深施一礼,直至见皇帝转帘而去,这才慢慢直起身来,满脸钦佩道,“姜是老的辣,少师出手果不寻常,今日除此对头,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啦!”许圉师袒护儿子是真,但事情也绝非那么严重,所有弹劾都是李义府策划的,连御览的这一份也是他叫袁公瑜炮制的。
许敬宗却一脸道貌岸然:“李相说的哪里话?圉师获罪皆因纵子不法、谤言圣上,与老夫又有什么相干?”
“是是是,他自招祸端,与咱们无关。”李义府乐不可支。
“义府呀……”许敬宗换了副和蔼的口气,托起胸前银髯叹道,“老朽暮年残躯不堪趋驰,早该退避让贤。今后朝廷之事舍你其谁?就连老朽的儿孙也要仰仗你照顾啦!还望老弟效忠朝廷,不要忘了咱们同僚之义,更不要辜负娘娘对你的提携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