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旁敲侧击,借李治之手斩草除根(第11/12页)
“唉!”李治叹口气,当即起身。
许敬宗岂能罢手?赶忙追问:“巡察使之事……”
李治心烦得很,只道:“暂且绕过唐临,你定个人选,至于其他的事……改日再说吧。”言罢随着王伏胜走了。
空荡荡的大殿上许敬宗暗暗叹息——即便长孙无忌已是根孤木,要砍倒这棵树也不容易。毕竟人家是皇帝舅舅,砍轻了伤不到皮肉,砍重了又恐皇帝牢牢记下,万一将来皇帝又怀念起舅甥之情,反过来追究,岂不作茧自缚?既要把树砍倒,又不能被这棵倒下的树砸死,这斧子可不好下啊!
他一边揣摩着一边转身出殿,还未迈下殿阶,忽听背后有个阴柔的声音道:“许相公留步。”
饶是许敬宗沉着老到,乍闻此声也是一惊,回头望去——但见武皇后从珠帘后款款走出。
“参见娘娘。”许敬宗踌躇片刻,赶忙施礼。他没料到这位娘娘竟公然露面与大臣交谈,这可是后宫大忌啊!左右张望一番,无半个人影,连方才还在殿门口侍立的范云仙都不见了,心里才稍觉踏实。
媚娘口气甚是恭敬:“难得您时时处处为朝廷着想,巡察使之事您处置得很好。”
“娘娘谬赞了。”许敬宗渐渐沉住气——同欲相趋,同利相死,多攀结这位娘娘不会有什么坏事,至少眼下不会!
“放眼当朝文武,老成谋国孰可及公?莫说圣上倚仗您老,就是本宫也正有一事相托。”
“不敢不敢,娘娘有事只管吩咐,但凡臣所能为必勉力为之。”许敬宗并没有把话说死。
“这两年朝中变故甚大,无须本宫多言。旧日权门虽已获罪,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恐是祸患。当初圣上运筹之际曾有谋划,待大权尽收核定门第,依官爵高下重修《氏族志》。如今万事俱备,许公可否担此重任?”
许敬宗眼珠一转,憨笑道:“老朽感念娘娘知遇之恩,不过老朽年迈精力不济,如今政事堂又只有我与辛公两人,实在无暇旁骛。”修《氏族志》是得罪人的事,得挨多少骂?他才不接这差事呢!
媚娘猜得到他心思,却也不好强人所难,索性直接问:“公以为何人能办此事?”
许敬宗的回答甚是坚定:“显庆以来百官升黜多经李义府之手,要办此事非他不可。”
“哦?”媚娘颇感意外,“李义府一介后生,这三年来都位居您之上,本宫还以为许公心中必定不服呢,没想到您如此看重他。”
许敬宗笑道:“老朽年近七旬,实在是老了,国家岂能没有后辈之臣?当让年轻人几分啊!哈哈哈……”他心里想的可不似嘴上说的那么大公无私——首先,废王立武以来他一直和李义府拴在一起,虽不是同一路人,也根本拆解不开,他接任中书令实际已被所有人视为李的接替者,继承其权势的同时也继承了恩怨。杜正伦虽被贬,但与杜亲厚的刘祥道、许圉师等皆身居要职,而且这几人圣眷也不低,这场权力之争并未结束,他还需要帮手。再者许敬宗也知自己名声不佳,若有这个名声比他更糟糕的李猫当挡箭牌,他就不至成为众矢之的。其实在许敬宗眼中,李义府不过是个不知轻重的后生小子,跳不出他手心。李猫虽奸,却终究算计不过他这老狐狸!
媚娘何尝不愿李义府复归相位?最近这段日子,李津、李洽兄弟几乎天天在杨夫人那里软磨硬泡,这会儿听许敬宗如此答复,因而也笑道:“既然如此,他若归来不单是本宫之幸,也是朝廷之福。许公当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