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偏护李猫,媚娘恩威并施(第6/12页)

“莫牵三挂四,朕问的是你!”

李义府重重磕个头,一脸委屈道:“臣不敢存心抵赖,受贿我承认,偷纳罪妇我也承认,但绝不至于如此不堪。这分明是刘仁轨存心整我,他整我是小事,可消息泄露致使御史弹劾,陛下也脸上无光!此番蒙羞皆是拜他所赐,只怕他是包藏祸心、有意为之!”有些话李义府不敢说——这一案大有文章,杜正伦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就是想要借此事把他铲除掉,甚至王义方的弹劾除关陇一派的撺掇,也可能与杜正伦有关。但经过这场弹劾风波,王义方亢直大名已成,贬官流放全不怕,揪着人家不放反倒越描越黑。况乎杜正伦也是新提拔的宰相,对李治而言左右都打脸;再者人家行端履正,他即便想咬也难觅下嘴之处,故而不敢攀扯。倒是刘仁轨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办案前他就把话递过去,威逼利诱,无奈此人软硬不吃。李义府暗发毒誓,今生不把刘仁轨置于死地决不罢休!

“够了!”李治又一拍御案,“朕自弱冠以来受人尊重,未有纤毫之诋,如今为你担了多大恶名?从古至今皆臣子替天子分忧,你反倒连累朕受辱。岂有此理!”

李义府见天子动怒,不敢再乱说,往前跪爬几步讪笑道:“陛下莫生气,臣也能为您分忧。平心而论,此番弹劾不也让您看清了那帮人的嘴脸吗?”他所言“那帮人”自然是长孙无忌一党。

李治闻听此言心头一悸,又攥起了拳头——宠臣闹剧只是小疾,说穿了似李义府之辈,既无家族背景又无多高资历,若要处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无忌一党才是危及皇权百脉的大病!原指望能平心静气含糊过去,哪知不推不倒、不破不立,看来光来软的不行。

“臣自知行事不谨、招人非议。但那些人何尝不是时时寻臣的短处,到处宣扬造谣中伤,才把臣弄得一身污水?臣涉嫌逼死六品官就闹得沸反盈天,昔日元舅捏造罪案,戕害亲王、公主、宰相、大将,谁又敢说什么?”李义府句句话都戳中李治心事,“试想陛下若真加罪于臣,只怕这会儿他们早借着除恶务尽之名,把您新近拔擢之人都裹挟进来了吧?退一步而言,即便他们无意东山再起,尸位素餐也足以掣肘陛下。”

李治连喘几口大气,似乎怒意稍解:“你站起来说……事已至此,接下来该如何?”

“是。”李义府双腿都跪木了,哆嗦半天才爬起来,抖抖脚道,“以臣之见地,陛下若要移风易俗乾纲独断,眼下有三桩事要做。”

“哪三件?”李治来了兴致。

“这头一桩是广开科举。开国以来公侯权门垄断朝纲,子弟恩荫占据高位。陛下若大开科举,擢寒微之士,一可网罗能士理政安邦;二可广施宏德于天下,遍收四海人心。设使万众咸感陛下之恩,纵有恶徒阴蓄奸谋,又有何能为?”

李治自幼酷爱文学诗赋,上官仪、董思恭乃至来济等科举出身者皆引为文友,而且被他视为师长、倾心求教的老臣张行成也曾在武德年间制举登科,故而耳濡目染,对科举出身之人好感颇深;今日听李义府又道出这么多好处,不禁连连点头:“这倒还算个正经主意……那第二件呢?”

“有进必有黜!恩荫为官之人,确有其才者不过少数,延至三代才德日衰,文不足以援笔,武不能够执弓,因循守旧,不知变通;赖祖上之功,坐食俸禄嫉贤妒能——以一言蔽之,唯有夺了他们之位,才能换上有用之人!”

李治已怒容尽退,饶有兴致地瞅着李义府——一个毫无家室背景之人能得皇帝重用,甚至提拔为相,只靠逢迎拍马岂能办到?李义府的发迹绝不仅仅凭借废王立武的投机,他胸中藏着巩固皇权甚至治国安邦的大韬略。也正因为他是个奇才,李治才会一再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