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疑似舞弊(第2/3页)
张原哈哈大笑,心情舒畅了一些,问:“虎子,你带的吃食被掰开弄脏了没有?”
祁彪佳道:“还好,只是看了看,没弄脏。”
张原看祁彪佳的考篮里有鸡春饼、黄饼和阁老饼,还有藕丝糖、芝麻糖,吃食着实不少,便道:“我的饼弄脏丢掉了,你借几块饼给我充饥,不然饿不住。”
祁彪佳就把那一叠鸡春饼全给了张原,阁老饼他不肯给,阁老饼是正统年间内阁大学士丘濬所创,科考时吃阁老饼有好运,十三岁的神童祁虎子信这个。
天亮堂起来了,考棚内的灯笼撤去,两千六百多名考生都已入场,龙门关闭,王提学出题,一共是六道八股题,其中一道是四书题,这是首艺,所有考生必作的,另外是五道经义题,诗、易、书、礼、春秋,考生根据自己的本经选择其中一道,有书吏大声宣读考题,还有差役执着写着考题的牌子巡场,近视眼和耳聋的考生都能照顾到——
祁彪佳坐在张原后面一排偏右,祁彪佳的本经是《尚书》,这时见四书题是“众恶之必察焉。”再看尚书题是“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心里暗喜,这两句出于《尚书·尧典》,他研究得很透,又见《春秋》题是“臧僖伯谏观鱼”,这是张原要作的经题,他这次要与张原一争高下,夺这道试案首。
祁彪佳原本三年前就能中秀才,可前任提学官看他才十岁,年龄太幼,有意要磨砺他,让他下科再来考,说下科若是学业有进,就擢他为道试案首,不料那年年底那个提学官就去世了,现在来的这个王提学对他这个山阴第一神童没有什么印象,只赏识张原,这让十三岁的祁彪佳颇不服气——
张原依旧是上午瞑目思考,在心里打草稿,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个书吏拿着提学官发下的小戳子进到张原这个考棚,在每份卷子上盖戳印,这是防止请人捉刀和调换考卷之类的舞弊现象,戳印是盖在试卷的破题之后,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四书题的破题总写出来了吧,不料到了张原面前一看,这考生在打盹,试卷和草稿纸上都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作——
书吏沉声道:“为何不作文?都这时候了连破题起讲都没有,莫不是想等着抄袭——赶紧破题,稍等再来给你盖戳。”说着,记下卷头上张原的名字,又去给其他考生盖戳——
张原吃了一惊,心道:“道试有这规矩吗,我多想一会儿都不行,没人和我说过啊,这书吏记我名字做什么?”考场内也不能问话,只好提笔写下四书题《众恶之必察焉》的破题和承题:“论人之好恶,必于其所同然者,而究其所以然也。盖好善恶恶,天下之同情也。人或蔽于私耳,可不究其所以然乎?”
那书吏将考棚其他考生的试卷都盖了戳之后,又来到张原面前,在张原的试卷上瞄了两眼,“啪”地盖上一个戳印,然后出了考棚,来到大堂上向提学官王编禀报所见,并将记下的几个考生的名字呈上。
王提学一眼看到“张原”的名字,皱眉问:“这个张原如何犯规了?”
书吏禀道:“小吏去盖戳印时,该童试卷一字未作,是小吏提醒,他才匆匆破题,恐有舞弊之嫌。”
这种疑似犯规者虽可继续考试,但会被监考者紧盯,而且被记了名字,阅卷时就算文作得好也要降一等,也就是说想进入道试前六就没希望了——
在座的侯之翰闻言一惊,赶忙为张原辩解道:“老大人,这张原作文有这习惯,先打腹稿,然后一挥而就,当日在山阴儒学,老大人也曾出题让他起讲,他是应答如响,捷才难得,何至于一个时辰破不了题。”
徐时进也道:“去年府试他也是如此,午时前一字未作,其后提笔一气呵成,请老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