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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第4/10页)

张和他的三位军士在摘炸弹上的保险丝,我也弯腰跑到炸弹下一看。怪不得他们摘了那么久还没有摘完!他们替飞机挂了这么多炸弹!不过我又感觉怀疑:都是这种轻迫击炮弹大小的家伙,用到敌后去轰炸到底有没有价值?后来再想:缅北的目标多半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村落,有这种炸弹的杀伤力和破坏力也就够了,他们的选择是不会错的。

飞机场上遍处引擎响,友机一架一架的起飞了。张广禄催着他们:“快一点,他们都起飞了。”但是只怪炸弹太多了,摘保险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在那九架飞机里,我们大概是第八架起飞的。我跟着他们从机腹的小门里爬进去的时候,感觉得一切都新奇。在机头部这间小舱里,有飞行员、航向员和炮塔上的射击士。机腹的通信士和尾部射击士另外有一间小门在后面。假使不怕麻烦的话,前后的小舱里也可以爬行。当然,设计这种飞机的工程师没有打算还有一个人观战,所以我没有固定的坐席和无线电耳机。我把几具降落伞在张和刘的正后方搭成一个舒服的沙发,把毛绳衣垫衬着凹处。座位刚弄好,张已经把飞机滚到跑道上。没有多少时候就起飞。他们机内人员没有什么通话,司令台上怎么叫张起飞我听不到。我那时候注意到的:这种飞机起飞比运输机简便,调整旋率就很快;他们说,轰炸飞机的跑道比运输机要长,但是我看他们只在跑道三分之二的地方就升空了。

现在我想:我们同来的伙伴们都已升空,马上就要编队了。飞机继续爬高,向左转,又继续爬高,刘已经把起落轮收进了机腹。向上一看,蓝天如碧,气候真是再好没有。我们左边有两架,右边还有四五架友机,我们的飞机赶上左边的一分队里去,好,已经赶上了,这一分队的机长是美国飞行员,他的飞机上涂着美国标帜。这两架僚机却漆着青天白日的国徽,尾舵上也保持着中国空军惯用的蓝白条。但是每架飞机的鼻子上却都涂着他们这一队共同的队标——一条龙跳起来向着旭日。这就是中美空军混合团,我想平常人家说与盟友并肩作战,没有一个单位再比他们确切切了。

那位美国队长,那么胖的身材,那么庄严的面目,也亲自驾着一架飞机向敌阵飞去,令人有滑稽之感。又转了一个圈,飞机更升高了,看到下面的帐幕只有一块橡皮那么大。九架飞机都到齐了,开始振翼向东而去。但是各分队还是自己为单位飞着,分队间的距离起码有好几千码。

张广禄望着他的长机飞,他的工作很麻烦,有好几十个仪表要看,又有这么多操纵具,头还要向左扭着,以便和长机保持间隔和距离。长机隔我们真近,尾塔上的枪手看得清清楚楚,要是我认识他的话我一定可以和他打招呼或者做鬼脸。张广禄的颈力真强,我要像他那样把头扭上几个钟头,恐怕以后一辈子都摆不正了。

底下巴马布特河在望,公路上各城镇像一幅地图样的摆在那里。在这种编队飞行里面航向员比较闲,刘就和我写出飞过每一村落的名称。他有一大幅航空图,和一只胶质角度板,手里还有一枝铅笔,因为他们航向员随时都要准备用数学。机顶枪塔射击手马应龙老是旋转他的座椅,在没有飞出印度以前,对于敌机倒用不着那样顾虑,但是也要防备万一。况且他的胶质枪塔上没有遮阳板,现在太阳晒得正厉害,所以他口里的口香糖嚼个不停,坐着的转椅也旋转不停了。

里多区和附近那些空军基地,都一飞就过去了,现在我们在山上飞,高度虽然增加,但是并不冷。我觉得轰炸机比运输机还要平稳,速率快了好多,这是感觉得到的。飞上野人山的时候,三个分队稍微密集一点,但是还没有像飞机与飞机间编队的那样密集。并且右边那个分队就显然要比我们飞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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