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一朝称帝千古恨(第4/7页)
对于那些地位比自己卑微的人,绝对不能有所轻视,对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只是一颗小石子的小事,在别人心里却可以激起千重巨浪,因为每个人的处境都不一样。所以,种下一点点轻视,可能收获如山的路障;而撒下一点点尊重,则常常收获千钧的感激和意想不到的厚利。
袁世凯和慈禧太后的大管家李莲英是结拜兄弟,按道理有此内应,他对一般的内廷太监就没什么好巴结的了。但袁世凯不同一般的地方就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手里握了王牌,就看不上小牌。他是一个优秀棋手,每一个棋子他都能派上用场。庚子事变(1900年)后,张勋带领宿卫营负责守卫颐和园,和给慈禧太后兼办支房(即账房)的宠信太监马宾廷交谊密切,袁和张都与马是盟兄弟。有一天,袁与张同到颐和园,张在前行,马宾廷迎出来,招手让张进其住房,张说:“宫保还在后头呢!”马就在院中待袁,袁到,先跪单腿向马请安。照例,大臣没有先给太监请安的。这个事情,多少年后马宾廷的后人还念念不忘,马宾廷当年的感激可想而知。
马宾廷的感激有什么价值?让我们来看看官场中一个不变的规则:在权力场中,越是接近权力核心的人,获得的权力越大,而晚清的权力中心无疑是那个常在颐和园游山玩水的“老佛爷”。要接近这位“老佛爷”,唯一的途径就是“投其所好”,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知其“所好”,这种珍贵的信息,就只能由“老佛爷”周围的一帮人提供。所以,袁世凯得慈禧欢心的秘诀,就在他对马宾廷的那一跪之中。
像马宾廷、李莲英这样的人对袁世凯来说真是“妙用无穷”。因为恪于礼制,当时大臣召对时,都得埋头跪地,不敢抬头看皇上和太后,这样大臣召对时就难以从太后的表情来揣测她的喜怒。袁世凯和李莲英约定,袁低头看李莲英的双脚,他双脚叉开,就是老佛爷很喜欢听这样的话;双脚并拢就是太后不高兴了,不要再说。袁世凯就是这样来揣摩慈禧太后的心意,当然“应对无不称旨”。
做人做事有余地
权力是一种无形的力,而政坛就是由这些大大小小、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道组成的权力场。真正的官场高手一定是一个“太极妙手”,懂得借力打力,懂得化刚为柔,懂得隐忍不发,懂得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袁世凯能够在各种政治势力之间做到左右逢源、借力打力,关键就是他坚持“做人做事不做绝”的原则,他绝对不愿意把自己置于非此即彼的选择困境中,也绝对避免“背水一战”这样没有转圜余地的“死地”,他的政治策略中,甚至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的观念。袁世凯政治上最擅长的就是在各种势力之间纵横捭阖,合纵连横,阳予阴取,上下其手。他是浑水摸鱼的老手,水越混,则他摸鱼的兴致越高、心思越敏、手段越灵。
1900年,义和团运动引起“庚子事变”。这时候慈禧凭借义和团愚昧地向十一国列强宣战,还要求地方督抚出兵“勤王”。袁当时是山东巡抚,又手握精锐重兵,不出兵吧,得罪慈禧后果不堪设想;出兵吧,不只引火烧身,而且他算准清廷无取胜之可能,到时候八国联军“秋后算账”受不了。所以,他两方面都不得罪。对慈禧,一方面派一小部军队慢慢“星夜驰往直隶”勤王,另一方面是输银输饷,以及绫罗绸缎等各种奢侈品,使她即使仓皇逃命的时候还能保住一点体面,满足她穷奢极欲的虚荣心理。在慈禧回銮的路上,袁世凯又是花车又是别馆地迎候。慈禧太后的第一辆汽车,就是袁世凯进贡的。可惜慈禧觉得司机竟坐到她前面,这不成体统,所以只用来做摆设,但她心里对这新奇玩意还是兴致勃勃的,对袁世凯的活络心思也就高看一眼。对外洋列强,则是饬令山东州县官员,用军队保障教士教民的性命财产,让洋人找不到寻衅借口。这一策略极为成功。慈禧对袁世凯的另眼相待是经历庚子事变之后,而八国联军认为袁是方面大员中强有力的“朋友”,对他赞赏备至。反观当时和袁处在相同处境的其他督抚,都没有袁世凯做的这么天衣无缝。那几个和袁一样手握重兵的将领如聂士成、董福祥、宋庆,于大局是一叶障目,于小节是胶柱鼓瑟,听命于慈禧太后的赌气指示去和八国联军打无把握之仗,结果败得一塌糊涂,不止把手里的军队折腾得一干二净,而且自己也没讨到好——聂士成一代名将被义和团乱刀砍死,董福祥战后成了战犯被剥夺军权,其部队解散,宋庆部则溃不成军了,因此慈禧对他再无借重之处。倒是袁世凯,手里的军队成了清廷唯一可依赖的精锐了。而那些督抚们,在这兵荒马乱、自顾不暇的时节,谁也没有想到如袁世凯这样如此“尽心”孝敬慈禧。由此可见,袁世凯在大局中灵活处置、掌握主动的策略收效不可谓不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