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议封王(下)(第2/4页)
折彦冲听了这番话倒也满意,便带了他西巡。刘仲询是世家子弟,自幼于满座高朋中耳濡目染,于天文地理都有所闻,每过一个地方都能道出那个地方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他对享受又有一番天才触觉,便是到得一个陌生的地方,只需呆上半天,便能找出当地最有风味的食物和最有趣味的玩物。
折彦冲一路向西,先经云中、入太原,再到长安,所经之处都是有政治影响力和军事影响力的名城重镇,沿途接见大臣、兵将,体察民情,检阅三军,过一州便收一州之民心,入一营便得一营之军心。
刘仲询倒也乖巧,折彦冲该办正事时他绝不会不识趣地来聒噪,总等到折彦冲办完正事,或是途中无聊之时才想办法给他解闷,进退之间丝丝入扣,到后来折彦冲甚至觉得这小子在生活问题上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实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光禄侍卫——就是有一般不甚佳妙处,折彦冲觉得刘仲询说话的声音有些尖,细声细气的,加上面皮光滑,没有一点须根,不免显得男子气概不足。这日将到长安,偶尔闲聊说起,刘仲询道:“臣以前是有胡须的,因净过身,所以面皮才这般光净,声音也变了些。”
折彦冲听了这话呆了呆,一时没弄明白:“净身?”
“是啊。”刘仲询道:“臣既为陛下近身侍从,必多有机会和女眷接触,若不净身,纵容臣绝无邪心,但还是怕日子久了,会为陛下惹出宫闱不整的谣言,所以是先自己净了身,然后才敢托韩大人推荐入宫。”
折彦冲怔了半晌,随即怒道:“是你老子让你干这事的?”
刘仲询见折彦冲发怒,吓得跪下道:“陛下……这……这不关家父的事,是我自己要净身的。我……我做错什么了么?”
折彦冲怒道:“净身这等事情,哪有自愿的?”
“有啊。”刘仲询道:“臣就是自己愿意。其实,其实去了那累赘,除了净身时有些痛楚外,并没什么不方便的。”
折彦冲冷笑道:“你自己想的?我看是你老子费尽了邪心要送你到我身边来!”挥手道:“你走吧!”
刘仲询一听吓得哭了起来,叫道:“陛下,陛下!臣到底做错了什么?臣侍奉得您不好么?”
折彦冲哼了一声道:“先前朝廷已有明议,不复宦官制度,你虽然没什么错,但我身边不能留一个太监!”
刘仲询哭道:“陛下,朝廷上的事,臣不懂。臣本以为净身与否是臣自己的事,想的只是体念陛下的感受,可没想过会犯了朝廷的法令。陛下,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虽然净身了,但又不以太监自居,我只是一个净过身的光禄侍卫啊。内廷的规矩说不设宦官,可又没说净过身的人不能当光禄侍卫啊。”
折彦冲见他哭得可怜,但仍忍下心来,将他赶走。刘仲询一路哭泣,频频回首,折彦冲只装作看不见。
不久到了长安,这是我华夏千古第一都,数百年来屡经残破,至今日才开始出现重兴之迹象。折彦冲到长安后便先住下,接见西北路的名儒缙绅,微露将以长安为西都之意,陕西士绅闻言无不振奋,折彦冲又道:“长安衰败已久,要作为西面之都会还需重新振作,如今有打通甘陇、丝路重开之契机,还望诸公能多加努力,配合天时地利与人和,使这千古名都早日复兴!”
众缙绅闻言都相应道:“臣等敢不尽力!”
会过文臣后,折彦冲又出城检阅军营。渭南的防务数年来由种彦崧主持,去年萧铁奴虽命他出洛阳威胁大宋,但正如韩世忠所论,那只是一个姿态,之后汉廷在外交中进一步占据上风后种彦崧又调了回来,仍然镇守长安城外的京兆大营。
此时种彦崧地位已极高,而他的身份、战绩亦称得上这地位,但他虽居高位,当年的气质却没有多大的改变,萧铁奴有一次论及诸上将时称笑种彦崧是大汉的“乖乖上将”,这话辗转传到种彦崧耳里后他也不生气,说话行事依然如故。折彦冲到达长安后,种彦崧也只是依军制接待,没什么其他的花样。折彦冲和种彦崧虽没什么深交,不过进京兆大营时竟然只带了数十人马,显得对种彦崧十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