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四章 束氏狸狌(中)(第2/4页)

其实这次聚会,沈默可以不邀请扬州商人来的,然而一来此事同样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将其排除在外,显然不太合适;二来,沈默也想通过王瑶的嘴,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晋商集团……这样对日后的相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会不会暴露实力,能知道的人家早知道了,不能知道的,这次也泄露不了。所以沈默很大气的请他们一起过来,省得将来再开发布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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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过誉了。”见推脱不过,王瑶含蓄的笑笑道:“那我就简单说两句。”于是清清嗓子,为众人介绍起晋商在这方面的成功之道:

一是无论在山西还是扬州,晋商都不惜血本的大规模兴学立教,做到了族有族学、乡有乡学,城市里更是有数量众多的坊学。这些大小不等、成百上千的学堂,各种费用皆由晋商出资,士子在里面读书,无需缴纳束脩,家境贫寒又品学兼优者,还会得到额外的资助。这就使许多原先读不起书的年轻人,也有了拿起书本的机会。读书人多了,出人才的几率自然也就高了。

除了对基础教育的投资外,晋商还竭力兴办文会,为士子应考前研讨、切磋制艺提供条件……所谓文会,出自‘君子以文会友’一语,然而到了本朝成化以后,却变成了一种制度化的教育组织形式,在江南各地广为设立。如苏州、金陵、杭州、绍兴等地诸文会,均常年开讲席、立讲师,以供士子们切磋技艺。虽然山西的文气没有江南浓重,但晋商们凭着不计血本的投入,硬是把大量的制义名师请过去,不仅在城市中常年开坛,甚至还定期下到乡村开讲,以惠及农村士子。

为了使这种‘集一乡,一族之士偕攻制义’,通过名师指点、同朋相照来提高水平的文会能正常运行,晋商们不但慷慨提供会所饮食,还对文章最佳者给予奖赏,可谓煞费苦心。但这样做的效果也很明显,使山西从一个科举落后省份,一跃成为不让江浙独美的科举强省。以至于某个县里没考好,人们都会说,这是因为学堂和会馆没搞好的缘故,其重视,可见一斑。

二是慷慨捐输科举资费,为应考士子提供经济保障。这年代,科举考试是个奢侈的玩意儿,不但要求士子脱产,所需花费也十分的高,而且是越来越高……除了束脩、书本纸笔、饮食之外,还要蛰见大小座主、会同年及乡里官长。等到中了举人后,还要酬醉公私宴饮、赏劳座主仆从与内阁吏部之舆人,以及来年去北京的差旅之费、试卷之资,花费更要倍增。

‘读书断不能不多费钱’,其花费等闲人家根本负担不起。归根结底,这还是一场有钱人的游戏,‘贫寒士子刻苦攻读,一朝功成金榜题名’的桥段,基本上只能存在于戏曲话本里。然而晋商打破了这一条鸿沟,纷纷慷慨解囊,只要能考上府县学,无论廪生、增生还是附生,都会得到他们的资助。若士子一旦中举,晋商们不仅会将前面提到的费用全包,还会为其打点人情,走通关节,提供最周到的服务。

三是积极捐建考棚、试院和试馆,为应考士子提供舒适的考场与寓所。不夸张地说,山西各县各府的考棚、试院,是全国最好的。当过一任山西督学的诸大绶,曾在信中十分感慨的对沈默讲过,山西一个县里的试院:‘正中为重门、为甫道、为阶。中为水鉴堂,两廊为童子列号,舍八百余座。右为花厅,左为书房,后为厄厨,前为大门门东西为鼓吹楼,共屋数十间……此等试院,天下千百县莫敢比肩,比之各省贡院亦不遑多让。’

更能体现晋商诚意的,是他们在南京、北京,为参加乡试、会试的士子们,所兴建的舒适寓所。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内,财大气粗的晋商们,设立了足足二十多所会馆,甚至细化到各府……如太原会馆、蒲州会馆、扬州会馆之类。这些会馆大多规模宏大、设施齐全、环境优美,使举子们有宾至如归之感,得以从容应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