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淫与慈善(第4/5页)
其普遍的吸引力也显著体现在当时重要作家的看法之中。在18世纪50年代塞缪尔·约翰逊结识了大量妓女,尽管他强调,主要是“为了聆听她们的故事”。“他的年轻朋友们有时假装指责他不太正经”,一位早期传记作者记录道,“但他回答道,‘不,先生,我们从未有鱼水之欢’。”约翰逊博士自己一度解救了“一位堕落的女子”。他把她背回家,照顾她治好性病,并给她找了个体面工作:正好在慈善机构,是一所公立医院,这自不在话下。
塞缪尔·理查森则相反,他吹嘘自己这辈子从没逛过妓院,甚至从未“与一个淫妇相处”,但他同样持有上述那种慈善观。早在18世纪40年代,他就倡导建立“从良妓女的学校”,并与其红颜知己布拉德肖女士讨论如何最好地帮助那些堕落的女人。1751年当他修订《克拉丽莎》之时,特意强调了女主角对自己被迫失贞的忏悔。书中一个人物哈洛小姐说道:“既然她能最终忏悔,那么她最初失足也不算什么大事。”三年之后,其笔下的查尔斯·格兰迪森爵士的敏感心灵之体现,正在于他听闻其父亲的旧情人——“可怜的从良妓女”奥尔德姆夫人——之“忧郁故事”后,投之以怜悯的态度,那个妇人“像个忏悔者那样……流涕”,感激着他的善良。在小说后面,理查森让查尔斯爵士发表了一场动人讲演,以支持“一座收容女性忏悔者的院所”,在其中,误入歧途的女性可以“重拾道德”。而在抹大拉之家建立之初,理查森就成为了一位慷慨的捐助者,并为其积极奔走。
更重要的是两类人群的参与。第一类是城市的治安法官。“他们不会乐见这种美好的变化,”盲法官约翰·菲尔丁慨叹道,“悲惨的妓女转变为正派、端庄、幸福的女人,并成为自食其力的家庭用人。”他的同事桑德斯·韦尔奇在1753年写道,他有好几年时间都在痛苦地期盼着,“在这个医院林立以治疗几乎一切人类病痛的时代”,应该有一家“面向不幸的底层民众,把他们从疾病与厄运中拯救出来,不使其成为公众的麻烦,而变成对公众有用的社会成员”。18世纪50年代晚期,他们两人都向公众详尽地提出了相关方案,并积极地着手筹款。
更重要的是,此种计划得到了工商业慈善家团体的支持,其中就包括汉韦这个18世纪最活跃与最古怪的人道主义者,以及他的商业伙伴罗伯特·丁利。这些人有广泛的人脉,擅长鼓动公众舆论,而且作为其他合资慈善机构的创建者与管理者,他们已经拥有了大量的经验。一旦他们全身心投入创建忏悔院,则势在必行。“这似乎是我们唯一漏掉的东西”,1758年,汉韦在信中兴奋地对丁利写道,而当时忏悔院的建设已指日可待了。多么光辉的前景,他欣悦不已,“顺乎天道”,把邪恶的妓女转变成幸福的妻子与母亲——“这既是一项创造的工作,也是一项救赎的工作”。
一旦通过这些方式得到了仔细阐述与大力倡导,忏悔院之观念就比18世纪任何其他的慈善机构更迅速、更确定地攫住了民众的内心。第一次募捐的时候,仅仅数周之内就募集了三千英镑——这比别的慈善机构数年募得的经费都多。数月之内,管理者们就租下并装修了一座建筑,而在1758年8月10日,白教堂的抹大拉之家即接受了第一批忏悔者。在1760年,其收容者的数量已从最初五十人的限额增加至一百三十人,而到了1769年,当它开始在黑修士建设新的宿舍之时,已经送出了一千五百名以上的女性。接下来的数十年间,大量捐款从英语世界的各个地方源源注入。“从白金汉郡到巴巴多斯,从米德尔塞克斯到马德拉斯,从切普斯托到加尔各答”,男男女女们热情地支持着这一新的慈善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