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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夫和游乐场(第2/4页)

日和子目不转睛地望着逍三。长袖的马球衫配卡其裤,露出白发的头发,脂肪渐增的身躯。

“我在这儿等着,你去吧。”

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我说的是想去探险。”

逍三困惑地傻愣愣站着。

“而且,就算是过后我想去洗手间,一个人也能去呀。”

逍三一动不动。

“所以,阿逍,你回去接着打球吧。”

令日和子无法理解的是,逍三的表情就像一个遭受训斥的孩子,可他依然不动,还是说:“你去吧。”

日和子呆住了,只好回答:“那我去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涌上心头。

出来之后,逍三还在那儿威严地站着。表情已不再像遭受训斥的孩子,更像是被迫跟着妻子购物的中年男子,满脸的不悦。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日和子先回到包厢(反正就在近前),然后重新告诉逍三:

“我去那边的自动售货机看看。要买点什么吗?”

“不用。”逍三简短地回答着,拿起了球杆。等他摆好姿势打出一个球,日和子才离开包厢。

建筑物是平板式直线结构,其实没有太多探险的价值。铺满地板的灰色地毯、放在角落里的黑皮革沙发、消声的电视里转播着高尔夫比赛。来的时候日和子就发现一楼有休息室和便利店,但她觉得不能下楼,那样似乎走得太远了。

她开始笑,就像有什么目的一样快步向前走,边走边隔着几个包厢看四周的绿网子和阴沉的天空。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觉得不能走得远一些?最大的疑问是,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提出要去探险?其实高尔夫球场里并没有想看的东西。

日和子坐在黑沙发上。皮革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与体重等量的空气被挤了出去。

在L型沙发的另一端,早就有人坐在那里。是一对五十上下的男女,两人都穿着严丝合缝地紧绷在身上的高尔夫球服。男人双腿叉开,短短的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散漫地坐着,整个身子就像埋在沙发里一样。那位女人的坐姿正好相反,只有屁股沾到沙发,紧紧靠着男人的腿。

她想,这对男女是夫妻吗?两人彼此无语,但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让人不太舒服。他们正漠然地注视着天空。

日和子明白这对男女没有任何过错,可她却感到恐惧。这与上周和女友一起去吃饭,在酒吧里被素不相识的男人送葡萄酒时感到的厌恶相似。因为他们是平时未曾接触过的人。原来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

这不是很正常吗?日和子在心中自言自语。话是这样说,但她对他人的恐惧和厌恶越来越强烈。

和逍三结婚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在夜晚还属于自己的时候。那时不论自己还是逍三都是社会的一部分,是各色人中的一类。现在为什么感觉不同了?

“我在这里等着。”

逍三在洗手间附近这样说,简直像是日和子没有独自去那里的能力。

那个时候我很愤慨。日和子想小心翼翼地回忆起来。可是,当时真的愤慨吗?

或许我恐惧阿逍之外的所有人。

日和子忽然想到这一点。除了送她红酒的男士,身穿高尔夫球服紧紧依偎的男女,还有一起学网球的福田太太,从学生时代起就是好朋友的明美、洋子、千奈美,逍三的父母和妹妹,甚至还包括自己的父母……

恐惧逍三之外的所有人,这个发现让日和子从心底惊愕。虽然惊愕,但感觉是事实。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按理说大家都是构成我人生的重要人物呀。

愤慨。在这个词面前,日和子笑了。这是多么蠢笨呀。我这个人,连独自去洗手间的能力都被怀疑,连自己是否愤慨都搞不清楚。

忽然一股新鲜的柑橘味道飘过鼻尖。一看,原来是穿高尔夫球服的女人在用指甲剥开柑橘(估计是甜橘)的皮。女人的手指又短又粗,只有指甲留得很长,快要脱落的指甲油正在闪光。日和子无法移开目光。在这种地方吃甜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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