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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场(第2/4页)

她不由得把自己的事搁到一边,光去想别人:难道有什么理由值得那么拼命?

为了什么?就像逍三曾问过的一样。

实际上,她们的热情让日和子望而却步。大家对新加入的她非常关照,总是温和地鼓励她表扬她,比如说:

“我最初也是,根本动不起来。”

“你还年轻,肯定会大有进步。”

如果碰巧打了个好球,她们会像少女一般齐声高喊:“好球。”

从日和子身体的柔软程度(她们这样说)到她穿的运动服的花色,只要发现点什么,她们都会大加夸奖。大家一起捡球(放到球拍上运过去,如果放得太多,球拍会重得拿不起来,但自己捡球的数量太少就像在偷懒,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日和子最怕干这种活)的时候,她们会告诉日和子哪里有天然食品专卖店,哪里的美容院有手艺好的美容师等。这些原本素不相识的女人性格开朗,给人感觉很好,在家庭里既是妻子又是母亲。

然而一旦进入球场,情况会大变。她们已经超越了对胜利的执着,无论面对对手还是同伴,都散发着敌意,认真的眼神堪称悲壮,除了自己、球和老师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只能认为她们已把胜败抛在脑后,全力投入了战斗。日和子多次惊叹于这种“战斗”。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动物会豁出性命,挑战机器或人这样根本无法对抗的对手,她们的状态与此相似。孤立无援、处境不利,但总会竭尽全力。

为了什么?

日和子记得被逍三这样问时曾感到一丝焦躁,还想抱怨丈夫不通情理。然而来到这里,她发现对其他人明显有逍三那样的感觉,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被灯光照得明晃晃的网球场里,等老师到来的空隙,大家都在跑步或做伸展运动。日和子边热身边想:这些人究竟为什么如此热心?就算有进步,就算取胜了,又能怎么样?这些人原本是干什么的?是从哪里聚集于此的?

严格意义上的初学者只有日和子一个人,因此看上去四十五六岁的男老师有时专门为她挤出时间,给其他四个人布置课题,在另外的球场对她进行指导。大家也一致认可:“我最初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日和子依然很内疚。因为在这里,老师的建议和鼓励,甚至包括休息时的玩笑话都无比珍贵。但就像在电话里跟朋友说的,快乐占了上风,她决定不再客气。

“前、后、前、后、前。好了,再来一次。前、后、前。”

日和子喜欢将打过来的长球短球都一一打回去。尽管感觉像幼儿让大人陪着玩,依然会单纯地觉得快乐。甚至希望能这样继续下去,永不休止。前、后、前、后、好,后!

然而,不要说永远持续下去了,很快就气喘吁吁腿脚发软,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

“好,再练一会儿,努力——”

老师打球时习惯拉长句尾说话,声音确实传入了耳朵,但在日和子听来并没有意义。在追赶网球时,她无法思考。那是一种可以不去思考的状态,眼前就是全部的状态。

心里明明清楚。

没打中的时候,日和子必定这样想。尽管看到了球,心里明白会落到这里,可是……心里懊恼得甚至有些可笑,只是连笑的时间都没有。

“前——后——前——后。”

球从前后又变成了左右。

上一周,福田太太忽然主动来搭话。她的头发是明显的自来卷,有两个上小学的儿子。

“难道您是新婚?”

下课后,日和子在服务台取回上课证,刚要回家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这样问。回头一看,原来是福田太太正笑眯眯地走过来。刚才她好像一直静静地坐在娱乐室的椅子上,喝装在塑料瓶里的茶。

“总是着急回家。”福田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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