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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喜没跟孙传芳去老通城吃豆皮,直接回了汉光大饭店。他对孙传芳说,他得等王占元的电话。

第二天,向喜漱洗完毕,着戎装乘车来到都督府。王占元看见向喜,冷不丁便问:“见孙传芳了吧?”向喜并不隐瞒,说:“见过了。”王占元说:“跟你说了些什么没有?那是个机灵鬼。”向喜说:“并没有说什么,只让我看了八大山人的画。”

王占元还是看出向喜对自己和孙传芳的见面有些支吾,便说:“说说也不要紧,都是老保定,眼下也是一个绳上拴的蚂蚱。”向喜说:“他只猜测你找我来汉口和吴光新东进有关。”王占元说:“这就对了,一听就真实。他猜得不错。”

王占元说着,把向喜引进一个套间,又打发左右退下,向他交代了这次急传他来汉口的原因。果然,王占元招向喜来汉口和吴光新的东进有关。王占元和向喜谈话,也是先从安福俱乐部说到段祺瑞在政府的预谋,说除了他的安福俱乐部,北边有他的边防军,南边便是吴光新。吴光新认不清形势,执迷不悟,执意要替皖系挽回败局,才率兵东进来犯湘鄂。前些时,王占元命孙传芳佯装败退,吴光新竟顺江而下兵至汉口……最后王占元对向喜说:“好,来吧,来了就是我的客人,明天我要请他吃饭。派谁去请呢,便是你向中和向大人。”王占元说完,仔细观察起向喜。

向喜身着戎装正襟危坐,双手只紧紧握住身上的佩刀,一时不知如何表示。他想,这不是吃饭,他想起古代鸿门宴的故事,当时项羽也说是请刘邦吃饭。

王占元好像猜出了向喜的心思,突然说:“你想对了,就是鸿门宴。你跟我多年,我把事靠给你一百个放心。那吴光新对你也不存戒心,你的十三旅还归他指挥。你去吧,就带甘运来一个人,不要打草惊蛇。目前这小子来汉口,住在长江上游总部运输处。帖子我已经写好了,就等你来。”

向喜又想起“干活儿”这个词,他想,这叫什么活儿,怎么这么乌漆麻黑?这不是明打明的领兵打仗,是定计捉人哪。可王大人把活儿交给他,他还得干,谁让他握着狮头刀呢。狮头刀不是王大人颁的,也是王大人呈请的。

向喜领了诱捕吴光新的任务,只带甘运来一个人,从武昌江岸码头驾只小船过江,直抵长江上游总部运输处。向喜来汉口之前,王占元就曾以电话相约,请吴光新过江到都督府吃饭。吴光新手下的人说此事有诈,制止了他。吴光新也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天吴光新又接到王占元的电话,电话说湖北军政各界乃有为吴光新过江洗尘之意,现又特派向中和前去相迎,请吴光新就“赏个脸吧”。

吴光新一听来的是向中和,才放下心来。他想,向中和不久前还是他属下步兵一团团长,此人虽是老直系,和王占元也同僚多年,但为人忠厚,少事端。最近虽然刚接替张继善升任十三混成旅旅长,但任命也并非王占元所署。此前他也在段总长面前提起过此人。吴光新放下电话轻松了许多,这时他还想斥责他的部下胆小如鼠。

向中和来了,在堂前向吴光新行了个合乎标准的军礼。他那崭新的军刀,合身的军服,以及胸前的二等文虎章和三等嘉禾章,都使吴光新觉得这是一个真实而友好的姿态。再看向中和身后,只有副官甘运来一个人,赤手空拳。吴光新彻底放下心来。

吴光新在屋里轻轻还了一个礼,迎出来说:“谦益呀,要我看,你戴这副肩章是整整晚了三年。”他端详着向喜肩上的肩章,伸手为他掸了掸肩章上的微尘。

向喜说:“吴司令夸奖了。”

吴光新说:“可不,那年你打龟山已是名声在外了,后来又打败石星川收复荆州,那时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