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疯不可怕,可怕的是疯了却还能赢(第2/17页)
李安犹豫间,王天贵忽然又换了一副恶狠狠的口气:“我知道你在外面自己有买卖,这些年没少吞李家的银子吧。”
“你胡说!”李安像被炭球烫了一下。立马站起身冷笑道,“你想拿这个要挟我,哼,老爷派人查过了,我清白。”
“不见得吧。你开的那几间小铺子倒是老实,可是你在李家竞争对手那儿入了暗股,私下里把李家的进货底价透露出去,就这一条就够李老爷把你送官究办了。”
“你怎么知道……”李安大惊之下说漏了嘴,现出悔恨不迭的表情。
“李老爷派去查你的人,都是李家的人,你早就留心于此,当然容易收买。可是我要查你,是暗中入手,你就是铁头猢狲,也要被我敲下一块来。”王天贵又放缓了语气,“不过你我无冤无仇,我整你做什么?放心,帮我就是帮钦少爷,将来不愁没有富贵。”
就这样,李安犹犹豫豫拿了银票,算是上了王天贵这条船,为他暗中窥探李万堂的动静。就在昨天王天贵还把他找去,严词询问古平原那笔钱的来路,李安从未见李万堂与古平原有什么联络,何况要动账上的一百万两银子,那要跑十几家钱庄,这根本是没影儿的事儿。看起来王天贵对李安的回答并不相信,这才有了今天这出“搜宫”。
一群人从日上三竿忙到正午时分,三头对账,最后一无所获。盐场的账可谓是一目了然,一笔笔都能对得上,别说一百万两,就是几十两银子的亏空都没有。
李钦把结果告知李太太,她也稍微怔了一下,面色这才和缓下来,想了想走到李万堂身后,开口道:“老爷,别怪我疑心,此事也确有可疑之处。当然,现在证明老爷并未心向外人,我也安心了。”
“看来我着实令夫人不安了。”李万堂冷冷道,“你既为查账而来,如今账目清白无误,天色也不早了,就赶快回江宁城吧。”
本来李太太对自己错疑了丈夫还有几分歉意,听李万堂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下逐客令,厌弃之意溢于言表,心中立时大怒。
她咬了咬牙,也是一声冷笑:“账查完了,事却没办完。”
“哦,还有什么事?难道太太要接掌这盐场的经营,让我回家当个老封翁,享享清福不成。”李万堂讽刺地说。
“老爷还真说对了,就是这盐场的经营我有话说。别的事儿我都不管,可有一样,今后盐场给古家盐铺的盐价,要比给钦儿掌管的那些盐铺的盐价贵上五成才行,我说的是至少贵五成,老爷要是想多从古家赚钱,我也不拦着。”
盐场一年四季都可晒卤出盐,春夏易而价低,秋冬难而价高,平均下来,运出盐场的盐价若在承平时日是几十文一斤,运到安徽江西等地就要涨上七八倍,长毛乱起,水陆运输大半断绝,盐价更是翻着跟斗涨了十几倍,小门小户做菜只敢用几滴盐水,至于贫苦人家花钱买海边盐土的更是不知凡几。
如今大乱方平,盐价算是稍有回降,但吃不起大粒盐的人家还是很多,私盐行销各地,也是因为官盐实在太贵。这样的盐价百姓尚且承受不起,要是进价贵了,就是神仙也卖不动,别说贵上五成,就是半成之差,古平原也只能眼看着自家盐铺一间间倒闭。
李万堂长出一口气,缓缓回身看着李太太,声音中带着一丝喑哑:“你当初提出把一半的铺子交给古平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是又怎样?”李太太直盯着李万堂的眼睛,目光中没有丝毫回避,“两江三省的铺子,一人一半,我的儿子决不能输给那个婆娘的儿子。”
李钦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他忽然觉得虽然一家人都在这儿,可是自己就是孤单单的一个人,父亲像个陌生人,母亲让自己与古平原分个高下,却也只是为了她自己心中郁郁难解的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