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2/2页)

我再次打开灯,拿起盒子,把糖尽数倒在报纸上。

巴顿找得还不够细致。找到了一样东西,他就以为到此为止了。他好像没注意到应该还有些别的。

那堆精细的白色粉末里出现了另一卷白绵纸。我抖去纸卷上的砂糖,打开。里面包着一颗极小巧的金心,跟女人的小指甲差不多大。

我一勺勺将细砂糖舀回盒子,拿起盒子放回搁架,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火炉里。我回到起居室,打开台灯。借着这更亮的光,勉强可以不靠放大镜看清那颗小金心背后刻的字。

是手写体。内容如下:“艾尔给米尔德里德。一九三八年六月二十八日。献上我全部的爱。”

艾尔给米尔德里德。某个艾尔送给米尔德里德的。米尔德里德·哈维兰就是缪丽尔·切斯。缪丽尔·切斯死了——在一个叫德·索托的警察来找她的两个礼拜之后。

我站在那儿,握着那颗心,搞不懂这跟我在办的事有什么关系。搞不懂,连一丝一毫的头绪也没有。

我把金心重新包好,离开木屋,开车回村子。

赶到巴顿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门锁上了。我只好等他打完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挂上电话,来开了门。

我进屋走过他身旁,把绵纸卷放到他的柜台上,打开来。

“你检查细砂糖检查得不够仔细。”我说。

他看看那颗小金心,看看我,走到柜台后面,从书桌上拿了一把廉价放大镜。他认真读了金心背后的字。他放下放大镜,朝我皱眉头。

“早该知道你要是想搜查屋子,总得搜了才死心,”他声音粗哑地说,“你不会给我惹麻烦吧,小子?”

“你早该注意到那链子的两头接不上。”我对他说。

他悲伤地看着我。“小子,我没你那么好的眼神。”他用他壮实粗钝的手指将那颗心推来推去。他注视着我,不发一言。

我说:“如果你心里在想,那根脚链让比尔心生妒忌,我也是——前提是他见过那链子。但算我随口说说吧,我倾向于认为他从来没见过链子,也从没听说过米尔德里德·哈维兰。”

巴顿缓缓说道:“看来我还欠那个叫德·索托的家伙一句对不起,是吧?”

“要是你还会碰到他的话。”

他又眼神空洞地盯了我许久,我与他四目相对。“别告诉我,小子。”他说,“让我自己猜。你对这事儿准是有了全新的看法。”

“没错。比尔没杀他太太。”

“没杀?”

“是的。她是被某个旧相识杀害的。那人一度不知她的去向,后来又找到她了,却发现她嫁了人,很不乐意。那人知道这个村子——就像成百上千不住在这里的人一样——也知道有个好地方可以藏车和衣服。那人心怀恨意却能掩饰。他说服缪丽尔跟他走,等一切就绪、纸条写好,一把抓住她的喉咙,给她一个了断后,把缪丽尔放进湖里,逃走了。觉得怎么样?”

“嗯,”他颇有见地道,“这把事情给弄得有点复杂,你不觉得吗?不过你说的那些倒都不是没有可能。条条在理。”

“等你听厌了,吱个声儿。我还会有新发现的。”我说。

“我敢打包票你还会有的。”他说道。打我俩遇见起,这是他头一次大笑。

我又道了一次晚安,走出门外。他还在那儿绞尽脑汁思考,费力得好像一个要把树桩挖出来的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