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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他的看法。他把手伸进外套斜侧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绵纸。他在手心里打开绵纸卷,摊平手掌。

“看看这个。”

我上前看了看。绵纸上是一条纤细的金链子,带把极小的锁,跟链子的一环差不多大。金链被剪断了,锁完好。那条链子长约七英寸。链子和绵纸上都沾了白色粉末。

“你猜我是在哪儿找到这个的?”巴顿问道。

我拈起链子,想把断裂的两头接上。接不上。对此我没有发表意见,只舔舔一根手指,蘸上点粉末尝了尝。

“在细砂糖罐头或者盒子里找到的。”我说,“这链子是根脚链。有些女的从来不脱下来,像结婚戒指一样。脱下这根链子的人没有钥匙。”

“你有什么想法?”

“没啥特别的,”我说,“比尔没道理把链子从缪丽尔脚踝上割下来,却不动她脖子上的绿项链。缪丽尔也没道理自己割断自己的脚链——就当她钥匙丢了——再把链子藏起来等人找到。除非她的尸体首先被发现,不然人们不会查那么细致,链子也就找不到了。如果链子是比尔割下来的,他肯定会把它扔进湖里。但如果缪丽尔想留下这链子,并且不让比尔找到,那藏在这么个地方就说得通了。”

这回巴顿显得颇困惑。“怎么说?”

“因为这是个女人藏东西的地方。细砂糖是用来做蛋糕酥皮的。男人不会去看那种地方。能找到这链子,您可真机灵,警长。”

他略带羞涩地咧嘴一笑。“呸,我把糖盒碰翻了,糖洒出来了,”他说,“要没这出,估计我是找不到的。”他把绵纸重新卷好,轻轻放回口袋。他站起身,一副斩钉截铁的神态。

“你待在这儿还是回镇上去,马洛先生?”

“回去。等你来找我问话。我想你会的。”

“这得看验尸官,当然。去把你砸开的窗关好吧,我关灯锁门。”

我按他说的做了。他吧嗒打开手电,关上灯。我们走到门外,他推推屋门,确认锁上了。他轻轻合上纱门,站着,面朝月光下的湖水,眺望对岸。

“我不觉得比尔是故意杀她的,”他伤感道,“他可以在根本不是有意的情况下活活掐死一个姑娘。他那双手劲儿很大。出了事就只好想法遮掩,有多少脑子用多少脑子。我很痛心,可这不能改变事实和可能的结果。那是简单自然的,而简单自然的事情最后往往是正确的。”

我说:“要我说,他该逃跑才对。我不明白他待在这儿怎么受得了。”

他朝熊果树丛浓重的黑影里吐了口痰,缓缓道:“他有笔政府给的抚恤金,要是跑了,那钱也没了。而当事到临头,没有退路,非承受不可的时候,大部分男人是承受得住的。就像现在他们在世界上干的那些勾当那样。行了,跟你说晚安。我准备再走去那小码头,在月光里站一会儿,伤感伤感。这样的夜晚,我们却要想谋杀的事儿!”

他匆匆走进树影里,自己也成了一道影子。我站在那儿,直到看他不见,随后走回到上锁的大门前,翻过去。我钻进车,原路返回,去找个藏身之处。


[1]一种早期的靠背扶手椅。最初由威廉·莫里斯的商行改进设计,因此得名。

[2]格罗弗·克利夫兰(Grover Cleveland)担任过两届美国总统(1885—1889,1893—18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