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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说她已经死了整整一个月。没道理不这样认为。那就是张自杀的遗言。”

“对此可有什么怀疑,马洛先生?”

我斜眼看她。蓬松的棕头发下面,一双沉思的黑眼眸朝我望来。暮霭沉落得非常缓慢。只感到阳光的色泽微微起了变化。

“对这类案子,我想警察总会有所怀疑的。”我说。

“你呢?”

“我的意见微不足道。”

“姑且说来听听?”

“今天下午我第一次见到比尔·切斯,”我说,“他给我的印象嘛,是个急性子,而他也说自己不是什么圣人。但他似乎很爱他太太。要说他明知道他太太烂在码头下面的水里,还能在附近晃悠一个月,走出屋子晒晒太阳,面朝平静的蓝色湖水,由近到远眺望一番,心里头装着水下的猫腻和事情的经过,而且是他把尸体放那儿的——我是不能想象的。”

“我也不能,”波蒂·凯佩尔柔声说,“谁都不能。不过我们心里明白,这种事以前有过,将来也会再有。你是做房地产的,马洛先生?”

“不是。”

“那我能问问你是做哪行的吗?”

“还是不说了吧。”

“这就相当于是说了,”她说,“再说霍利斯医生把你的全名告诉吉姆·巴顿了。我们办公室有洛杉矶的人名地址录。我可跟谁也没提起噢。”

“你太好了。”

“而且,要是你不乐意,”她说,“我就不会跟人说。”

“我怎么回报你?”

“不必,”她说,“完全不必。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很好的记者。我们也不会刊登任何让吉姆·巴顿难堪的内容。吉姆是好人中的好人。不过你已经开工了,对吗?”

“别乱下结论,”我说,“我对比尔·切斯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缪丽尔·切斯也没有兴趣?”

“我干吗要对缪丽尔·切斯感兴趣呢?”

她小心地在仪表板下面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随你怎么说吧,”她说,“不过有件小事你大概乐意想一想,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大约六个礼拜前,打洛杉矶来了个叫德·索托的警察——一个老流氓,那叫一个粗鲁啊。我们不待见他,也没有向他透露太多。我是指报社的我们仨。他带了张照片,说在找一个叫米尔德里德·哈维兰的女人。说是警方办案。那是张寻常的照片,快照给放大的,不是警方用的正规照片。他说他得到消息,那女的就住这儿。照片上的女人很像缪丽尔·切斯。头发似乎是浅红的,发型也跟她在这儿梳的很不一样,而且眉毛都拔成了窄窄的弧形,这让人的容貌改变很大。但那人就是很像比尔·切斯的太太。”

我笃笃轻敲着车门,过了片刻说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一来,我们不能确定。二来,我们不喜欢他的态度。三来,就算我们能确定,并且喜欢他的态度,我们可能也不愿意由着他去骚扰缪丽尔。何必没事找事儿呢?人人都做过后悔莫及的事。拿我说吧。我以前——嫁给过雷德兰兹大学的一个古典语言教授。”她轻声一笑。

“你的故事也可以登报了啊。”我说。

“没错。但在这儿我们都是普通人。”

“这个德·索托见了吉姆·巴顿吗?”

“当然,肯定见了。吉姆没提。”

“他向你出示警徽了没?”

她想了想,摇摇头。“印象中没有。他说什么,我们就想当然接受了。他那副样子,确实很像城里五大三粗的警察。”

“要我说,就因为他那副样子,他才有可能不是警察。有谁对缪丽尔提起过这家伙吗?”

她犹豫了,静静朝挡风玻璃外看了良久,随后转过脸来点点头。

“我。关我屁事,对不?”

“她怎么说?”

“啥也没说。她滑稽地微微一笑,有点尴尬,好像我开了个蹩脚的玩笑,随后走开了。不过我真的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奇怪的神情,一闪而过。你对缪丽尔·切斯仍旧没有兴趣吗,马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