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第6/36页)
她一个劲地往后退。
商明天笑着抓住她的手,把纸袋塞过去,“傻瓜,是我给你的。”同时塞进来的还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枝笔,应算是新年礼物吧!
她愣愣地接过,商妈又在叫喊商明天了,商明天没来得及多说话,就走了。
白雁捧着纸袋,泪水夺眶而出。那时,她十三,商明天十五。
十四年那年的冬天,白雁感到胸部发胀,身高一下子抽长了许多,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肚子痛得厉害,然后,下面出血了。她吓得六神无主,在屋子里团团地转,刚好看到商明天到厨房来,她第一次主动跑过去敲厨房的窗子。
商明天一听,忙和她一同去了医院。
值班的是个女医生,笑了,告诉白雁,这不是病,而是她长大了,以后就是大姑娘。
两人出了医院,外面下着雪,两个人把身上的钱凑齐了,在超市买了一袋卫生巾。风雪中,商明天呵着手,站在公共厕所前。白雁从里面出来,对着他羞涩一笑。两个人的手自然而然牵到了一起。
这情景,还是被商妈知道了。
商妈破天荒地,没有骂,也没有哭,她两天两夜,不合眼,也没喝一口水、咽一下米粒。
商明天说了什么,白雁不知道,但她知道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相互喜欢的人,都能走到一起的。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而结合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商爸、商妈不是坏,而是他们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商明天的身上,他们寄予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厚望。
他们对于白慕梅灿烂的生活一直不齿,对于她同样是一脸的轻蔑。如同《流浪者之歌》里面写的一样,小偷的儿子也会是小偷,白雁一定会是一个小白慕梅。这种认定根深蒂固,不是用时间,用道理就来让他们说服的。他们视她如同瘟疫一样,唯恐她污了明天的清白。
她知道明天对她好,可是他们却是没有明天的。即使明天顶住全部压力,硬和她在一起,她看着伤透了心的商爸商妈,明天和她会幸福吗?说不定,倔强的商妈会以死相逼。
能给明天幸福,又能让商爸商妈接受的女子,一定在某个地方,但肯定不是她。
她很早就知道,有些事,努力就能做到,有些事,不管你怎么努力,永远都做不到。
初中一毕业,白雁报考了护专,并顺利录取,她读护一时,明天正进入紧张的高三学期。
两个人离得远了,可是明天每两天都会给她写信,告诉诉她学校里的趣闻,告诉她这次抽考他考得如何。她回信说,护专很大很美,她有了一个好朋友,叫柳晶。她没有告诉他,她想他想到从梦里哭醒。
放寒假,白慕梅到外地巡演,要过了正月才会回云县。白慕梅记得给她留下下学期的学费、书费,却忘了给她寒假和开学后的生活费。剧团里收房租、水电费的大伯都到门上催过几回了。她愁得几夜都没办法睡着,突然想起来这一年的情人节正好是正月初六,心中一动。她跑了几家花店,求情似的从人家那儿批发了几十朵玫瑰。批发一枝玫瑰三元钱,在情人节那天卖出去,一枝十元钱。
那个年代,十元钱是什么概念。可以买十几斤大米,可以缴一个月的水电费,可以买一身粗棉布的内衣。
如果把几十枝玫瑰卖出去,白雁就可以撑到白慕梅回来的日子。
正月初六,天下着冻雨,冷得出奇,可是却拦不住相爱的人火热的心。她先是在几家咖啡店门口卖,然后又去了肯德基店。
卖花的人很多,生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清清淡淡的,过一会,卖出去一枝。白雁一直站到晚上十一点,感觉人都冻成了个冰棍。商明天撑着伞站在她身边,不时把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腋窝下暖一暖,不然,就是把她的手塞进他的衣领里,吹着热气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