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告天下同胞(第3/6页)

便是现在永乐帝用雷霆手段堵住百姓的嘴,截断市井中的流言,可还有道路以目呢,这辈子都要用这种手段镇压了么?

“卢家也实在太无耻了。”惊蛰道:“竟然敢将脏水往皇上身上泼。”

谷雨叹了口气:“都造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倒一盆脏水算什么呢?”又道:“卢家可真狠,要两败俱伤,非要把皇家也拉进来,便是赢了,日后也未必就赢得民心。”

沈妙皱眉思索了片刻,道:“取纸笔来。”径自走到桌前。

惊蛰一愣,问:“夫人,要写信回明齐么?”

沈妙摇了摇头:“要一张很大的纸,比城门囚犯的告示还要大。”

笔走龙蛇,锋芒毕露,惊蛰和谷雨见过沈妙写字的,给明齐寄家书的时候,或是以前与裴琅传消息的时候,只是那时候的沈妙都是冷静,并未瞧得出什么不对。而今日的沈妙看着却有什么不同,她郑重,似乎在书写的是什么重逾千斤的大事,又激愤,让人想起翰林院里舌战群儒的老生。到最后便是越写越快,几乎是不假思索,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罢了,将笔一搁,左右两手拎起那张巨大的白纸抖了抖,似乎是要将那纸抖干似的。

惊蛰和谷雨一同凑过去看,便见那张巨大的白纸之上,是黑色的字。沈妙的字柔和圆润,然而这上头的字,却隐有凌厉,似乎要从纸上跃出的一把利剑,直捅人的心房。

“这……是什么?”两个丫鬟不识字,却隐隐觉得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真相没有人在乎,”沈妙道:“但结果很重要。”她把那纸晾了又晾,等上头墨迹都要干透的时候,才对惊蛰道:“将这东西拿到书本点里,拓印三千份,再让这府里的侍卫趁着夜色四处张贴。”沈妙道:“要快!”

谷雨惊蛰不敢耽误,便是应了,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写满字的纸出了门去。

沈妙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世上之事,武能定乾坤,文能安天下。乾坤已定,天下未安,既然卢家要借此生事,倒不如反客为主,来壮己方士气。文武之道,本就想通,他卢家有口舌之乱,她也有诡谲兵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仅要让卢家输,还让卢家输的憋气,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捞到。

这一夜,谢景行依旧没有回来。

沈妙一个人穿衣吃饭,将睿亲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时去定京的贵夫人们小聚,不动声色的安定他们的情绪,也只有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些冷。想了一会儿谢景行,就将被褥盖上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清早,陇邺的日光洒遍城里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有眼尖的人发现自家门上贴着一张白纸模样的东西,那上头密密麻麻洋洋洒洒的写着满满一大篇字。主人家是个屠夫,并不懂,恰好见邻居的马秀才走过,就道:“马秀才,你是读书人,你且来看看这是什么?”

马秀才走到屠夫门口,见了那字,先是叹了一声“好字!”,又凑近,一字一句的念出来:“告天下同胞书……”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告天下同胞书》便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大凉别的地方都知道了。那雪白的纸片到处都是,读书人大多是将其收藏在怀里,更多的人却是想结实一下那位写字之人。

翰林院里的年轻人们正扯着那书读。

“昔王朝弱微,尚且安居,而今昌盛,反其乱乎?盖陛下在即,粮仓钵满,风调雨顺,今为贼子,疑其主,反其君,背其理,覆其道,惭愧乎?羞脸乎?不忠不义不仁乎!”

读书的人周围便是围着大群学子,听闻这里,俱是露出羞惭的神情,也有激愤之人。这书里便是先说了近来卢家造反之事,先是大骂卢家贼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后说贼子传信谣言,这谣言竟然被许多人信了,实在令人心寒。永乐帝在位时间,大凉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安,比孝武帝在位时有过之无不及,百姓不思量着皇帝的恩德功绩,却要偏听偏信一个贼子的妄言,不惭愧吗?不脸红吗?又说了如今文武之道,大凉人才辈出,有读书人也有武举,武举的便应想法子对抗奸臣报效郡主,文人就更应正视听,而不是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