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毒枭顶风作案
迈步从头越
四个月前,六月十日,黄昏时分……
中环街被夕阳染成了金色,燥热的仲夏和凛冽的寒冬一样,都是北方最难熬的季节。哪怕你躲在楼宇的阴影下,也扛不住四面涌来的热浪,哪怕到了黄昏时分,这热浪似乎也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站这条街任一角落里,不一会儿便是汗流浃背。
“一组到位。”
“二组到位。”
“四组到位。”
耳麦里轻响着组员到位的声音,化装成街边行人的马汉卫狠狠地掐了烟,拿着电话和周景万通话:“周队,围住了,有六个人进去了。”
“线索准确吗?”电话里周景万狐疑地问了句。
“错不了,齐四这条线我用了几年了,他给的消息还没错过。”马汉卫道。
“确认一下再动手,中环路那一带商业街,出了岔子影响太大。”周景万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谱。”马汉卫道。
“好,抓住时机,速战速决。”周景万下决心了。
马汉卫扣了电话,和监测点联系。在几百米外的高处观测点,已经观测到了六人进房间,围绕着茶几,一台冰壶模样的玻璃器皿已经开始冒出来呼呼热雾,有人凑上去对嘴,有人警惕地拉上帘子时,下方埋伏的几个组同时扑了上去。
一层大厅,警员咚咚擂着打烊的玻璃门,三人被保安挡住了。
后门,马汉卫带着便衣警员冲上了楼。二组,六人强行撞开了嫌疑人房间的门。一般情况下都是这么抓聚众吸食的,却不料今天出现意外了,整个房间都是黑的,像遭遇战一样,里面的人直接摸黑和警员扑撕到了一起。守楼梯的警员闻讯冲过来,一头撞进了黑咕隆咚的房间,里面砰砰咚咚十几人打在了一起。楼下正门进入的警员匆匆上来,急切间鸣枪示警才镇住了屋内骚乱。
待拉开窗帘,拉亮灯,才看清了,缉毒警背靠背护着警械,不过身上的衣服早被撕得不成样子了,屋里那几位被放趴下了仨,还有几人抄着武器防备。马汉卫亮明身份,喝令他们放下武器,搜查房间时才发现不对劲。
茶几上不是冰壶,而是一台瓶子模样的雾化器,房间里根本没有吸食过毒品的味道。猛地觉察到不对的马汉卫回看时,发现有一个在厮打时被打昏的还躺着,那几个抱头蹲着的疑似“吸食毒品”人员,有人阴森森笑着看他……
出警意外,九大队后续警力到场时,这里已经挤满了人,110的来了两队,愣是挤不进出事地,现场围拢了五六十人,把上面警员给堵在屋里。据说是警察把一位员工给打伤了,看戏的人群捎带着连110的也给堵一层了,直到市局领导出面才解围。
后来,那个受伤的员工鉴定为鼻梁骨折,轻微脑震荡,其家属委托律师一纸诉状把禁毒九大队告上了法庭。督察介入时,连出警的警员也说不清是什么情况,现场没有留下执法记录,更没有搜到违禁物品,他们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再之后,支队下达了处分通报,大队长周景万负有领导责任,停职;副大队长马汉卫负有直接责任,撤职;参案警务人员一律调离原岗位……
而出事地此时就在邢猛志视线之内:众志典当行。
一天的寻访到了尾声,没有找到结果,似乎又回到了原地打转的老路上。武燕唏嘘讲完这段往事,看着表情同样复杂的同伴们,她幽幽地补充着:“都说警察是特权群体,其实当上警察才能体会到,这是个弱势群体,比真正的弱势群体还要弱势,等你下场凄惨的时候,连个同情你的人都没有。”
“居然有人给缉毒警下套?那个线人齐四应该知情啊!”丁灿道。
“齐四从那时起就消失了,我们也在找。没有什么敢不敢的问题,涉毒犯罪都是胆大包天的人,袭警都不稀罕,何况给警察下套。”武燕道。
“我们没有完善的警察维权制度,当特巡警时我们王大队长就教了,不要穷追车,真把人家追沟里摔个半死,麻烦的是你;不要乱抓人,抓错人或者把自己赔进去,那倒霉的是你;不要乱逞英雄,有时候不会因为你是对的,领导就替你说话。”丁灿道。
这话就不中听了,武燕瞪了丁灿一眼,丁灿笑笑解释道:“没办法,这是现状,有时候警察必须面对失败。”
这倒把武燕噎得无话可说了,她坐正了,发动着车,瞄了皱着眉头沉思的邢猛志一眼,出声问道:“现在会不会很后悔?”
“后悔什么?”邢猛志问。
“名义上是支队的直属外勤组,实际上是各队犯错等候处理干杂活的倒霉小分队。”武燕说话已经带上了这些人黑色幽默的风格。
“呵呵,你明明想问对此事的看法,为什么不直接问,非要激将呢?”邢猛志以问代答,轻飘飘地把武燕的激将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