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熬鹰
不知是何时陷入昏迷,醒来时已是清晨。
睁开眼,是拔步床上雕刻的珍禽异兽,伸出手,摸到兰草淡紫绸,挪动身子,只觉阵阵酸痛,深深呼了口气,嗅到的是安神香气混合着梨花芬芳。
我迷迷糊糊地从暖和被窝中钻出,再次揉揉眼,却见临窗微薄晨光处,有白衣男子身影静立,淡淡光线,映出完美无缺的侧面剪影,如缎似的长发用木簪简单挽起,随着微风轻轻飘摇。宽大袍子下,他优雅地抬起左腕,逗弄着巨大鸟儿,嘴角挂着浅浅微笑,温柔无比。
“师父……”我犹在梦中。
男子转过身来,赤红双瞳如血,额间一点朱砂,浑身戾气。
美梦迸裂。
我深深地闭上眼,再睁开,然后用被子将脑袋盖住,蜷缩成一团,不想面对现实。
“你醒了?”宵朗慢悠悠地走过来问。
我不想看见他的脸。
宵朗抱着圆滚滚的被子,暧昧道:“是我替你清理了身子,更换中衣。”
“滚……”我不愿与他废话。
宵朗隔着被子摸了两把,慢悠悠地滚了,然后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什么。
过了好久,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透气,顺便视察敌情。却见他拿着鸟食,兴致勃勃地逗着蝴蝶,教它学舌:“阿瑶是呆瓜,阿瑶是呆瓜。”
“阿瑶是呆瓜!阿瑶是呆瓜!淫妇呆瓜!”蝴蝶学得很认真,“阿瑶最喜欢宵朗,阿瑶没有宵朗就活不了!”
那混蛋家伙到底教了鹦鹉什么?!
我目瞪口呆,继而一把操起枕头,向败坏我名声的蝴蝶砸去,蝴蝶受惊,扑腾着翅膀飞起,口中惊叫道,“好淫妇,待爷持枪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宵朗捧腹大笑。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笑容,因为太像师父,便厌恶地转过身去。
宵朗硬扳着下巴将我的脑袋转了回来,强迫四目相对,直到鼻尖相碰,他才咧开嘴,露出阴森森的牙,威胁道:“我活了上万年,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你也不会例外!”
破罐子破摔,我挺直腰杆,硬碰硬,冷笑道:“你除了强暴还能有什么手段?来,身子给你便是,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宵朗均匀的呼吸猛地一窒。
我讽刺道:“现在不想上吗?晚上再来?”
宵朗怒道:“够了!你现在就是个玩物,和青楼里的婊子没什么两样,认清楚自己的本分!不要顶撞主人!”
我很镇定地对他说:“没关系,你把我当玩物,我也可以把你当面首,模样挺周正的,价格不便宜。”
“面……面首?”宵朗目瞪口呆半响,陷入暴怒:“你该死的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韶私藏的《公主风流艳史》小册子上看到的,我淡定地闭嘴,不告诉他真相。
宵朗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模范,他变着花样骂了我那么多次,被骂一句“面首”就怒得双眼都快喷火了,实在小气。他得不到我回应,将目光扫向那只淫言秽语不绝的鹦鹉,迁怒道:“炎狐家的畜牲,着实可恶!”
我火上浇油:“算了吧,它再畜牲也不够你畜牲。”
宵朗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似乎想把我脑袋给扭下来。他盯着我的眼睛,忍了又忍,忽然眯着眼笑起来,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怒气烟消云散,淡然道:“明知道我生气就会上你,你还三番四次激怒,该不是恋上我的身子,骨子渴望着被多上几回吧?”
我僵住了,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
宵朗完胜,笑嘻嘻地走了。
我郁闷地捶被子。
待宵朗走远后,凤煌终于从意识深处探出头来,幽怨道:“玉瑶仙子,我给你害苦了。”
我对这个死人的遭遇报以深刻同情:“是我们被宵朗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