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山河零落枝
“我不想杀你。”吕烽叹了口气,他将长枪夹在腋下,单手而持,“只想让你不再拦路。”
乌尔大喝,“除非我死!”
吕烽渐渐提速,加快脚步,“终有一人,必须躺下。”
旋枪而出,枪刃旋开雨线。
钢刀似吼,劈断暴雨连珠。
“当!”
刀枪相交。
明明是吕烽迫攻,却被乌尔巨力,反震回去。
踉跄后退几步,堪堪用枪尾,定住身形。
地面,被枪尾犁开一道长痕,水花飞溅。
只一击,吕烽面呕出血来。
躲他身后百姓,还与他二哥吕尚,见到这般情景,皆是面如死灰。
乌尔并未追击,他将大刀扛在肩上,似是眯眼倾听,那雨打刀刃清脆,“若非为了公主,我们或许还能交个朋友。”
吕烽擦去嘴角血渍,“我可没这爱好。”
乌尔摇了摇头,“你若投降,并且答应此生再也不见公主,我可以留你一命。”
吕烽提起枪来,枪尖滑开半圆。
他回过头去,雷光将冀国军旗照亮,旗上虎首,獠牙狰狞。
狂风舞过,他似摇摇欲坠,又似一人一枪,定住漫天风波!
“今天是八月初八。冀国,建国之日。”
吕烽嘴角含笑,“我,不能降。”
风雨吼,兵戎哀,国破!山河在!
“好!”乌尔暴喝出声,“我给你这个机会!今天,你若胜我,我便以人头担保,送你们安然离开!”
“这是,我对勇士的尊重!”
大刀迎风!
漫天雷闪,屋脊乱颤!
周遭雨珠受其真元吸引,便如海中旋涡,被他刀身一扯,汇聚凝绕于刀刃之上。
爆裂刀,卷波澜!
天位之威!
乌尔即便不是天位,这一击,领着天时之能,亦能让天位避让。
可吕烽不会躲,也不能躲。
身后便是冀国败军,若是他闪过这击,身后之人有待如何?
他已明白乌尔之意。
一击,分胜负。
一击,定生死!
面对这爆裂一刀,吕烽又该如何面对?
他有一套枪法,从小学习,早已融会贯通。可他对敌之时,从未用过。
为何?
因为祖训有定,这套枪法,唯有冀王能用!
时至此时,谁还管他?
吕烽吸气闭目,枪身拖后,枪尖点地。
刹那之间,他便如入定石佛,狂风暴雨沾他衣襟,便化作细雨春风。
刀夹风来,撕裂长空。
枪倚地厚,巍巍如山。
吕尚见得此出手式,惊呼出声,“吕家枪,定山河!?”
话音落时,惊雷破空,将场中两人长影,镌刻地上!
刀卷波澜,枪定山河!
吕烽霍然睁眼!
刀锋临面,枪缨舞散。
乌尔之刀,便如波澜汹涌,吞天噬地。
吕烽之枪,却似定海神针,孤注一掷。
四射罡风,将周遭甲士吹得人仰马翻。
两人交手之威,已不下天位。
极快,又似极慢,更如瞬间滞留。
衣袂飘,发丝舞,刀枪相交!
“当————!”
巨响压过骤雨狂风,众人耳中,徒留此声嗡鸣!
谁胜?谁负?
孰生?孰死?
两道人影,激射而回。
吕烽一头撞破马车车轮。吕尚所在车马侧面倾颓,车中棺椁滑至吕烽身边。
他嵌在木屑泥泞之中,满头鲜血,生死不知。
手中长枪,寸寸崩裂。
另一边,乌尔滚翻在地,大刀断成数截,叮当砸落。
乌尔伏在地上,亦是声息全无。
一时之间,东城长巷之内,除了风雨之声,再难听得其他声响。
满城死寂。
他家都在等待,谁会重新站起身来。
吕尚眼中既是担忧,又是希冀,侧头望向吕烽。
最终,巨人站了起来。
吕尚面如死灰。
乌尔顶着暴雨,缓缓撑起身子,缓缓挺直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