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买卖

进了驻车场,众人刚刚下车,就听一阵爽朗大笑。简怀鲁只觉耳熟,回头望去,一条凛凛大汉阔步走来,不由分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熊抱。

“禹封城!”申田田跳了起来,“鬼东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咦,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哈,畜生抓的!”那人转过脸来说。

他国字脸膛,容貌英武,胡须又浓又密,两只眼睛亮得骇人,可惜一条血红伤疤,活是一条小蛇,从左额一直蹿到右腮。

申田田冲上去狠狠给他一拳。那人退却半步,稳稳站住,笑着说:“女狼神,你的拳头还是那么硬!”

“再硬也打不死你这混球!”申田田骂声粗野,眼里却漾起了笑意。

吹花郎也满脸是笑:“老甲鱼,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咦,葛笑兰呢?”

“瞎!”禹封城满不在乎地说,“她攀上高枝儿变凤凰啦,眼睛长在顶上,哪儿瞧得见我们这些爬虫?”

“你们分手了?”简怀鲁两眼瞪直。

“是啊!”禹封城随意笑笑,“她嫁给了个白虎道者,名儿叫什么来着?唉,反正就是踩轮子的那种,从此摆脱‘禁飞令’,做了一个天上人!”

“没想到她是那种人!”申田田满心不是滋味,“笑笑呢?”

“前几年跟她妈,这两年跟我。对了!忘了说,我去过一趟天狱,数了三年的星星。”

夫妇俩都吃一惊,简怀鲁说:“老甲鱼,你犯了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禹封城大大咧咧,“葛笑兰改嫁的时候,非要带着笑笑,说是孩子跟我没出息。我一想也对,我这辈子走了背运,不能连带女儿受苦。所以二话没说,就随她娘儿俩去了。接着我一道烟去了西方,上亡灵海去采元胎……”

“啊!”简氏夫妇同声低呼。申田田叫道:“那可危险得很!”

禹封城笑了笑:“那有什么法子呢?我又不会吹花,别的本事也一窍不通,只有一身蠢力气,收拾两个海妖水怪,倒还轻轻松松。就这么混了两年,有一天,我想念笑笑,就收拾行李赶到玉京。结果女儿是见着了,她高了,也瘦了,说话的时候,有点儿要哭不哭的样子。我起了疑心,仔细察看,发现她的手肘,脖子都有瘀伤,扯开衣服一看,嗐,我这大老爷们儿,差点儿没哭了出来。”

禹封城说到这儿,沉默下去,眼圈儿微微泛红。简氏夫妇心知肚明,脸上也都透出怒容。

禹封城抽了两下鼻子,接着说:“那个狗畜生,把我女儿往死里整呐!葛笑兰那个臭娘儿们,一心投他的意,眼睁睁瞧着,就是不敢吱声。你们知道我的脾气,这事儿绝不算完,可我一丝风声也没透露……”

“好!”简怀鲁叫了一声。

禹封城冲他一笑:“我找上那狗畜生,和和气气,笑笑嘻嘻,比儿子见了亲爹还要恭敬……”简怀鲁又叫一声“好”。

“哈,狗畜生见我这样,得意得不得了,眼珠子翻得老高,嘴巴扯到耳朵边上,还以为我们一家子都是他的口中食儿。他刚要开口训活,我的拳头就落到他的牙门上。如果他上了天,我当然斗不过他,可在地上,他却输我一筹,再说又吃了麻痹大意的亏,这下子可乱了阵脚。反正从头到尾,我都没让他起飞,地面的血一大半也是他的。那畜生的狗爪子挺硬,在我脸上留了一道小伤疤。呵,没关系,我也给他留了两个小记号儿,包他一辈子都弄不掉。”禹封城说道这儿,咧嘴直笑。

“之后呢?”申田田急着问。

“不是说了吗?我上天狱数星星去了,一数就是三年,那地方真冷清,我可不想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