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日重现
天气越来越暖。在凡尔赛的王后农庄里,被整个冬季冻得僵硬的大地正在慢慢复苏,淡紫色的番红花和娇嫩的黄水仙随处可见。河堤两岸,粉红色的花瓣落了一地,点缀在将将冒出新芽的绿草之间,就好像是一席刺绣精美的鲜花地毯。
标志着春天的复活节就要来临了。
夜晚的风撩动雪白的纱帘,带来远处水塘中睡莲模糊的香气,一弯昏黄的月儿挂在树梢,把树叶斑驳的暗影投到了墙壁上。那里爬满了碧绿的常春藤,树丛里隐约传来金铃子细弱而清脆的叫声。
薄如雾霭的月色照进小特里亚侬宫二层的王后寝室,细细地筛洒在卧床上。玛丽像孩子一样蜷缩在一条绣满花朵的白缎被单里浅睡。莹白的皮肤在月下仿似透明,散发着珍珠般的柔光。她在梦境中微笑,金褐色的睫毛柔顺地垂落,在脸颊上洒落美丽的暗影。
夜的手指轻轻撩动玛丽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
梦境中的玛丽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仍是雪白的纱帘,但是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开。夜风吹入了王后的卧室,床前层层的帘幕在微凉的夜风中翻滚着,就好像海面上动荡不休的波涛。
玛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挣扎着坐起身,正准备拉动绳铃叫醒隔壁的女侍,为自己倒杯水或是别的什么,突然,有件事阻止了她的动作。
玛丽的卧室是象牙白色的,精致但是很小,简单的几件家具尽收眼底。玛丽把眼睛从窗口处收回,望向卧床对面的红木雕花案几。案几上面有一只镀银托盘,原本应该放着一只承载淡红酒的玻璃酒壶和一只高脚杯,但是现在那只杯子却不见了。
夜很静,镜前基台上的座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玛丽掀开被单,伸出赤裸的双足踩在地板上。当她意识到地板有些冷的时候,面前暗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挡住了月光。
玛丽屏住呼吸,她知道房间里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
女侍就在隔壁,还有值夜班的士兵。她伸手想在自己的床上抓住些什么,弄出些声音来,比如打碎酒壶,或者拉响绳铃,但是此刻那些都离自己太远了。玛丽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自己可以呼救吗?她不确定。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首先看到了那只消失的酒杯。
杯子握在一个人的手里,杯底有一些深色的痕迹。
来人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案几。
那是一个相当高大的黑影,当他转身的时候,月光映出了他的侧脸。
一张优雅中糅合了勇猛与刚毅的完美男人侧脸。
玛丽吃惊地看着对方,她已经忘记了呼救。在凡尔赛宫严密的守卫之下,来人进入王后寝宫竟如入无人之境。
“晚上好,亲爱的王后陛下。”
桑格尔斯微微躬身,对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玛丽行了一礼。
“……您是怎么进来的?”
玛丽惊魂未定。
桑格尔斯俯身,用食指轻轻挑起玛丽小巧的下颌,他的胡须几乎刺痛了玛丽的嘴唇。但是他毫无滞涩地滑了过去,把低柔的话语直接送进了对方的耳朵。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亲爱的玛丽。”
玛丽全身僵硬。
对方近在咫尺,一种属于夜晚的冰冷气息从对方身上丝丝蔓延,钻入玛丽敞开的领口,进入薄薄的丝绸睡衣。她的皮肤上起了一片粟粒,一种由危险带来的莫名的兴奋感瞬间袭遍全身。玛丽的脸颊涌上了一丝红晕,在对方面前,她感觉自己似乎赤身裸体,甚至连头脑中的任何想法都一览无余。
“您半夜闯进我的房间,就为了向我证明这一点?”
玛丽仰起头,雪白的蕾丝领口由于这个动作敞开得更大,纤巧的锁骨下面,隐隐露出了半截如脂如玉的胸脯轮廓。她湿润的嘴唇微张,水蓝色的眼睛里流出一丝难以拒绝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