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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有一个如远处钟鸣、冷冰冰的声音在清晰地说话,给他骨子里送来一阵激动。
“他们已经迈上沙地,开始上升了。”那声音说。
“从图尔坎德拉上来的小个子已经到这里了。”第二个声音说。
“看着他,亲爱的,爱他,”第一个声音说,“他实际上不过是喘口气就能吹飞的尘土,稍不注意一碰就能把他弄散架。他最多能想到(如果我们曾这么想过的话),某些不同的东西混合之后就会失去自身,就像我们各色的光混在一起就失去自我本色一样。但他在马莱蒂的身体里,他的罪已被宽恕。用他自己的语言说他的名字就是埃尔温,也就是‘艾迪尔的朋友’的意思。”
“你懂得真多!”第二个声音说。
“我曾下到图尔坎德拉的大气里,”第一个声音说,“小个子们称图尔坎德拉为地球。黑暗弥漫于浓厚的大气之中,这与光亮始终充盈于深天的情形一样。我曾听到过那里的囚犯用他们各不相同的语言说话。埃尔温跟我讲过他们的情形。”
从这些话中,兰塞姆知道说话者是马拉坎德拉的奥亚撒,是火星之王。当然,他不是依靠声音来辨别的,因为各个艾迪尔之间的声音没有区别。他们是通过技能而不是自然本领来影响人类的耳膜,他们说话根本不靠肺和嘴唇。
“如果可以的话,奥亚撒,告诉我另一位是谁?”兰塞姆问。
“是奥亚撒,”奥亚撒说,“在这里我的名字不是奥亚撒。在我的地盘我才是奥亚撒。在这里我只是马拉坎德拉。”
“我是皮尔兰德拉。”另一个声音说。
“我不明白,”兰塞姆说,“那位女士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艾迪尔。”
“直到今天他们还没看到过我的面孔,”第二个声音说,“除了在水中、天顶、岛上、洞里、树上外。我原来不是被安排来专门统治他们的,在他们还年轻时,我还统治所有其他万物。当这个星球刚从阿尔波升起的时候,我曾抟圆它。我向它周围吐出空气,编织了天顶。我按马莱蒂教我的方法造了固定的陆地和这座圣山。会唱歌的动物,会飞的动物,以及所有在我胸口游动、在我体内爬动和钻进我的中心的万物都一直是我的。而今天,一切都被从我这里拿走了。感谢他呀。”
“小个子不会明白你的意思,”马拉坎德拉之主说,“他会以为,在你看来,这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
“他不会这么说的,马拉坎德拉。”
“是不会。那是亚当的子孙们的又一个奇怪的方面。”
片刻的沉默后,马拉坎德拉对兰塞姆说,“如果你能像考虑你自己世界的某些东西那样来考虑它,你便能最大程度地理解它。”
“我想我明白,”兰塞姆说,“因为另一个马莱蒂的发言人曾告诉过我们这个。就像是一个大家庭的孩子都长大成人的时候,那些过去管理他们财富的人,甚至可能是他们从未见过面的人,来到他们面前,把一切都放在他们手里,由他们掌管,而自己甘愿放弃钥匙。”
“你理解得很对,”皮尔兰德拉说,“或者说是像会唱歌的动物离开哺育了它的不说话的母兽那样。”
“会唱歌的动物?”兰塞姆说,“愿闻其详。”
“那种动物没有奶,它们生出的幼崽总是由另一种母兽来哺乳。她很大、很美、不说话,在会唱歌的幼兽断奶前,幼兽总是生活在她的崽群中,受她呵护。但等它长大成为所有动物中最精致、最漂亮的动物时,便离开了她。而她则对它的歌声惊羡不已。”
“为什么马莱蒂要创造出这么个东西?”兰塞姆说。
“那等于问我马莱蒂为什么创造了我?”皮尔兰德拉说,“但现在完全可以说,通过这两个动物的习惯,许多智慧会进入我的王和王后以及他们的孩子的脑袋里。但具体在什么时间则取决于我们,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