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致命游戏
1.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我起了大早。靳睦涵照常上班,他是轮值,向来没有周末之说。
早餐吃了他做的吐司煎蛋,之后我进浴室洗澡。就在冲洗头发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一声隐约而悠远的呼唤,“屿安——屿安——”
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以为是靳睦涵临时打道回府,迅速关掉水阀抽过浴袍将自己裹严实,然后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窄缝,“是忘了带东西吗?”我扯着嗓子开口回应。
可等了好一会儿,门口再无响动。
应该是产生了幻听,而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总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响动——背后的墙壁、脚下的管道、头顶的天花板、甚至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声响,通过筋脉,从脚底传至耳畔。
曾几何时,我跟唐杰瑞聊起过诸如此类的现象。
比起怪力乱神,他更愿意以理性作为根基,将这一切归结于贯穿于我精神内部的某种不和谐的力量。他告诫我,当遇到这种暗示性极强的实际现象的时候,千万要转移注意力,要立即告诉自己这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千万不能被意识牵着鼻子走,而下意识的追根溯源或疑神疑鬼只会加重自身焦虑。
想到这儿,我若无其事地闭了闭眼睛,与此同时配合了一轮手法专业的深呼吸。
从浴室出来,看了挂钟,差三分十点。我吹了头敷了脸,将自己从上到下收拾利落,换上便捷的家居服准备在这个天光明媚的周六来上一场大扫除。
我将客厅、厨房挨个儿清理过,直到推开书房的门,旧时光的味道扑面而来,敞开窗帘的瞬间,明亮的光柱令灰尘立地现形。
我清扫完地板,接着拿消毒水擦起那张长方形红木书桌来。而就在我移开桌面上一落厚厚的书本的时候,一只信封顺势滑落。
我立即蹲下身,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拆开来看,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稿纸。时间过长,纸面有些发脆,边缘微微泛黄,而左上角的一小处茶渍晕染开,像是一朵丑陋的花。
不用说,这是属于英凯的私属物。我本不该偷窥,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几番犹豫,我终于在桌脚旁坐下来,盘起双腿,将纸张摊开,他的手迹立刻印入眼帘。
那是两列寓意深刻的表格,左边一列汉字对着右边的数字——白色对应数字1,黄色对应数字3,红色对应数字5,绿色对应数字6,蓝色对应数字7......
外人兴许很难看懂,我却对此了然。这是很多年前,我跟英凯时常玩儿的一个联想类游戏,说穿了就是将生活中的一切进行联系,将数字跟颜色,颜色跟字母,诸如此类的事物联想在一起。为了丰富游戏内容,我们甚至将字母序列打散,凭空创造了一套趣味性极强的字母体系......
冥冥之中,回忆自时光深处逆流而上,犹如浪花拍岸,将我层层裹住。一种温暖而安宁的感觉直指我的内心,我的胡言乱语,我那天马行空的联想,他竟然认真保存下来。
这不是出于爱,又是什么?
想到这儿,我不禁“噌”得一下站起身,冲进厨房从餐桌上取过手机,摁下那个号码,分秒之间,电话接通,我的心脏随着“嘟——嘟——”的等待声忽上忽下,然而响到第四下,电话却被挂断了。
这动作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一阵不好的预感当头袭来。英凯他到底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是信号不好,还是他跟别人在一起?又或者他......
然而——
没等我做出更多的假设,搁置一旁的手机重新亮了起来。定睛看,是qq视频提醒。我迅速点下接受,顷刻间,那张令我日思夜想的面孔跃然屏幕之上。我将图像放至最大,自一举一动之间感受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