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以防谭振兴揪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谭盛礼没有告诉他们此事,而是说道,“龚探花在徽州名气不小,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有机会和他交流算学心得也好。”
谭振兴虚心应下,暗想真有那天非让龚苏安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当然,被龚苏安在算数上吊打是后话了。
夜幕低垂,他们沿着街道往家去,进巷后,两侧平日轻掩的门大敞着,男女老少站在门口像看稀世珍宝似的眼神看着他们,谭振兴浑身不自在地瞅瞅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他不安地凑到谭盛礼身后,“父亲,街坊邻里好像有些奇怪哪……”
巷里寂静,街坊们听到这话,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来,热络地问,“大公子,听说你们中了?”
喜乐街住的多是普通百姓,家里孩子虽在私塾念书,却不是为走科举,而是为将来能谋个轻松点的差事而已,养家糊口,不识字的只能做苦力,会认字算账的则不同,比如上边小管事大管事账房先生,哪个不是会读书识字的,在他们眼里,不敢指望孩子科举成材,做个管事就算光宗耀祖了,而谭家四人参加殿试,三人两榜进士……
也就说至少三人能做官。
街坊们住在喜乐街几十年,生平头次遇到大官,之前住的老先生子孙也是官,但面相冷,排场大,他们心生敬畏而不敢靠近,谭家人就不同了,谭老爷平易近人,随时路上碰到都彬彬有礼的问候他们,心生亲近,倒是不害怕身份悬殊。
问话的是个杵着拐杖的老妪,驼着背,眼神浑浊,谭盛礼恭敬地见礼,“是啊,中了。”
身侧的谭振兴他们齐齐拱手,邻里忙有模有样的还礼,“中了就好,中了就好啊。”京里读书人比比皆是,想考上两榜进士何等困难,谭家中了三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巷子里的街坊邻里都出来了,嘴里说着吉祥的话,谄媚巴结恭维恭贺者皆有,谭盛礼礼貌地还礼,快到门口时,隔壁走出个盛装打扮的老婆子,发髻高挽,蝴蝶簪花随她动作轻轻晃着,她走到谭盛礼跟前,掩嘴说悄悄话的神态道,“谭老爷,下午你家来了客人,看那两人贼眉鼠眼的,不像什么好人,你要小心啊,不是我说,那卢老头性格怪得很,你们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莫受了他拖累……”
谭盛礼望了眼自家紧闭的大门,没有作声。
老婆子扶了扶发髻上的簪花,抹了胭脂的脸顿时换上了笑颜,退后两步,缓缓施礼,“忘了恭贺谭老爷高中状元了,还望见怪。”
“哪儿的话。”谭盛礼客气道。
老婆子弯唇笑得更为灿烂,望着谭盛礼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别有用心的样子,偏偏周围还有人低头窃窃私语,谭振兴料到情形不对,轻扯了扯谭盛礼衣角,“父亲,小妹她们还在家等着,咱们先回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会试放榜,报喜的官差上门,这老婆子以为他们犯了事,落井下石的嘴脸令人作呕,如今又在谭盛礼面前乱嚼舌根,和长舌妇有什么两样,他心头不喜,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待进了自家门后才和谭盛礼说,“我看那人面相尖酸刻薄,父亲心善,与她客套两句便是,何须……”
后边的话没说完,被谭盛礼不愉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街坊邻里,人前撕破脸就好看了?”谭盛礼道,“如果觉得她说得不对,你听着不予理会便是。”
谭振兴讪讪,“是。”
到家后,他们因高中而喜悦的心情淡了很多,而是聊接下来的事儿,朝廷有规定,新科两榜进士直接列入翰林庶吉士,无须再考,而殿试落榜的进士还得参加馆选,根据成绩高低来授予不同的职位,不过那些职位都不高,活儿还多,谭盛礼问谭生隐的意思,是想等三年后再考殿试还是参加馆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