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砍柴能卖钱,去宴会只能干坐着,和谭生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生无趣,明明人多热闹的场合,为何就觉得寂寥呢?
正想叹气,吟诗两句抒发自己内心烦闷,却听谭盛礼道,“你不想去就和振业出城砍柴罢。”
谭振兴:“……”父亲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作为甲科前十名,他不去难道不会少很多热闹吗?
况且学政大人办的宴会,他不露面太不给面子了吧,会不会落得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名声啊……
“要不我还是去吧。”谭振兴反悔了。
因为他想起放榜那日,自己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大街上和两个秀才说话,对方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而他灰头灰脸好不狼狈,不行,他必须去,屋里那件簇新的长衫还未穿出过门呢,纵然黯淡素雅,也该让外人瞧瞧,长相英俊,身材挺拔,朴实无华的衣服也能穿出高贵优雅的气质来。
任他们穿绫罗绸缎又如何,自己没输的。
“父亲,我要去!”谭振兴重复道。
见他眼神坚定刚毅,谭盛礼不知他又在琢磨些什么,告诫道,“出门赴宴,多听多看,少说少言,切忌大声喧哗,与人争执不休……”
谭振兴认真记下,又默默背了两遍,突然问,“父亲,同样是学子宴,为何府城那次你不告诫我呢?”莫不是他近日表现欠佳,父亲担心他言行不慎丢了谭家的脸?
他这两日没有犯大错吧……
好吧,有的事无须细想,迎上谭盛礼扫过来的眸光,他识趣地闭眼不言。
翌日,阳光明媚,天色正好。
谭盛礼深居简出,平日甚少出门,这次领着几个孩子参加学子宴,引得不少人围观,尤其是落榜后决定后年再战的童生,俱拿着文章诗集候在酒楼外,希望谭盛礼能稍加指导,学政大人日理万机,他们连秀才都不是,没脸叨扰学政大人,只有求助这位案首。
不过顾及谭盛礼有事,远远看到人后,并不蜂拥上前询问,而是默默等日落西山,学子宴结束后再说。
街上人多,但不拥挤,众人默契地沿街站着,并不上前和谭盛礼攀谈,只是敬重地拱手作揖,安安静静的,像书院里看到老师的学生,态度恭敬,谦和有礼,谭盛礼,径直进了酒楼。
楼里已有不少秀才,彼此客套寒暄,热闹非常,谭盛礼他们进门,酒楼安静了瞬,众秀才皆扭身看着谭盛礼。
少有人在不惑之年能夺案首的,谭老爷子大器晚成不同凡响。
谭盛礼今日穿了身灰白色长衫,身长玉立,素净儒雅,见到他,有两位秀才上前,恭喜谭盛礼夺得案首以及祝贺谭家在院试取得的好成绩。
父子三人,皆在甲科前十。
几十年来,郡城从未有此现象,也是谭家不惹人生疑,谭振兴认出是前日给他们报喜的书生,都是今年的秀才,他小声向谭盛礼介绍,谭盛礼垂眸,有礼回道,“也祝贺二位。”
他语气温煦,明明见之生畏,众人却又忍不住想靠近与他交流交流心得,心知待会几位学政大人会来,谭盛礼并不指点文章诗集,只探讨院试试题,能考上秀才的,学识都不差,聊到试题不禁面露苦色,得亏诗文和杂文出众,要不以贴经墨义的成绩哪儿能过。
不知是不是谭盛礼在众人放不开,早先喧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了许多,众人说话不自主地压着声,像极了屋里有长辈晚辈们偷偷闲聊的情形。
谭盛礼喜静,倒没察觉异样,赵铁生在他身侧,有所感觉却不多言。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四位学政大人姗姗而来,最年轻的学政大人姓鲁,开课讲明算的就是他,他来时,身边跟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相貌堂堂,气质尚佳,众人无不投去艳羡的目光,能跟在鲁学政身后,想来已拜过师了,是鲁学政正儿八经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