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贺宇的死亡

贺宇没能抢救过来。

虽然宋晚洲心里早有所准备,但亲耳从医生口中听到贺宇抢救无效的死讯,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一颤,指尖有点发麻。

从脚底传来一股熟悉的凉意。

他在同一家医院,又一次经历了身边人的死亡。

虽然贺宇在他名下学习还不到三个月,但在平时的相处过程中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阳光大方,偶尔没大没小,把他当同辈似的,肆意开着玩笑。宋晚洲无法将病床上渐渐失去体温的人和昨天中午还来他办公室讨论问题的贺宇联系在一起。

以宋晚洲对贺宇的印象,前途大好的他不可能轻易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但现在,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心跳停止跳动的贺宇就孤零零地躺在被血染红的病床上,以最不体面的方式与这个世界道别。

宋晚洲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不仅感到惋惜,更是陷入未尽到职责的自责中。

若是他能多关心两句,多了解一下贺宇的生活,贺宇大概也不会做出如此草率的举动。

而站在一旁的钱江路,听到噩耗的那一秒,泪水再度从红肿的眼眶中流了出来,难以接受现实,哭着恳求医生能否再次确认一下,“医生...求您了...你们能再看一下吗?...贺宇他不可能就这样死了啊...医生,算我求求你了...”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气,“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先联系学生亲人前来认领吧。”

无论重复问了多少遍,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复。

钱江路捂住耳朵,不愿相信,嘴里喃喃,在骂贺宇王八蛋。

他浑身乏力,像是灵魂抽离了身体,双腿发软慢慢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以手掩面,痛苦地嚎啕,“不会的,贺宇怎么可能就死了...我们吃饭的时候还在讨论课题,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里面躺着的不是贺宇,不可能是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迫切地拉着宋晚洲的手,嘴唇发抖,颤抖地问,“宋老师...你不是说...不是说贺宇会没事的吗?”

宋晚洲四肢冰凉,需要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稳。被钱江路紧捏住的手微微颤抖,他嘴唇发白,说不出半句宽慰的话来缓解情绪失控的钱江路。

此时他比钱江路还要脆弱,敏感的神经紧绷着,脑海里不断闪过令他痛苦的画面。

他迫切需要一双手将他从梦魇中拉扯出来,然而在场所有人都顾不上他。

自心口传来的刺痛感传到头皮,宋晚洲头疼欲裂,就算是大力掐着虎口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清醒。

但他不能倒下,所有人都需要他咬紧牙关振作起来。

不仅需要他来控制住崩溃的钱江路,还需要他去联系贺宇的家人前来处理后事。

“钱江路,别哭了。”宋晚洲蹲下/身,紧紧握住钱江路的手,将手心残留的温度传给他,“让贺宇安安静静地离开吧。”

贺宇的母亲比宋晚洲想象中要来得早,清晨他刚把哭晕过去的钱江路安置好,走出病床就看到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中年妇女。

他没见过贺宇的母亲,直觉告诉他面前和贺宇眉宇有几分相似的人正是贺宇的亲人。

宋晚洲抿了抿许久没能沾到水的唇,试探地问,“请问是贺宇的母亲吗?”

妇女缓缓收回视线,紧了紧手中的布袋,小心翼翼地问:“是宋老师吗?我家孩子呢?”

宋晚洲领着她去了贺宇尸身的暂时安置地。

贺宇的妈妈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没有胡闹,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隔着半步的距离,安静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仿若脱线的木偶。

她像是哄着熟睡的孩子,,“小宇,妈妈来晚了。”

布袋被她捏得皱在一起,隐隐约约能看出装在里面的东西的轮廓。

宋晚洲心想,大概是装有鸡汤的保温桶。不愿打扰他们母子,他悄悄关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