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除夕前一天,宋饶霜打电话回来,什么都没说,只轻飘飘说今年寒假和春假都不回来,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宋晚洲听到是他小姑终于打电话回来,立马跑到宋宽予旁边等待接电话,结果还没来得及和宋饶霜分享他前两天钢琴比赛获奖的喜悦,就听到手机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宋宽予神色黯淡地看着沉睡的屏幕,摸了摸宋晚洲失望的脑袋,说:“阳阳去玩吧,今年你小姑不回来了。”

谭菁看着宋饶霜保持原状的卧室沉默不作声,叹了一声气默默把房门关上,喊来宋宽予在外面的酒店订了年夜饭,少了一个人总觉得在家里吃不是滋味,反而徒增伤悲。

华人街里的商铺纷纷贴上福字,挂上红灯笼,为寒冷的冬季添上过节日的喜庆。穿着新衣裳的小孩子互相追赶着从街角嬉戏到街尾,广场上围了一圈华侨为舞龙舞狮的好身手叫好,平日里冷淡的灯谜摊前聚集着一群刚拿到零花的小屁孩,跃跃欲试想要猜对字谜获得写着汉字的糖人。

宋饶霜挂断电话,安静地偏着头打量窗外的喧闹景象,咖啡屋里播放着那几首老歌,时不时有人跟着调调轻哼。

多么热闹啊。

手机放在桌子,屏保上的合照上灿烂的笑容引得她鼻子一酸,稍一吸气,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晕花了不防水的眼妆。

“What's wrong with you?”坐在她身侧正在写论文的同学连忙扯了张纸巾递给她,语气是说不出的心疼,“Why are you crying?”

宋饶霜闭着眼,任由止不住的眼泪在脸上滑动,轻扯嘴角笑着说了句没事。

都是自找的,何必呢。

今年的杭州格外寒冷,室外吹刮着寒风,夹杂着雨雪扑在行人脸上,钻进衣袖是刺骨的冷。夜幕还未降临,平日里繁华的街道纷纷关门回家准备团年饭去了。

一个穿着灰白棉服的小孩从高档小区跑出来,双手交叉护住胸口的东西,奔进外面最大的一家药店,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药单,嘴唇冻得乌紫,止不住地喘气,着急地说:“医生,有这些药吗?”

收银台的药师接过他递来的揉得邹巴巴的单子,依稀识别出是哪几味药,让他在一旁稍等。

白羿羽拒绝了让他暖身子的热水,从上衣拉得紧紧的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钱塞在医生手里,泪眼婆娑地诉说:“医生可不可以快点,我奶奶病了...”

看着手里零散的钱,连一盒药的价格都不够,医生略感为难:“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白羿羽听到最不想听到的两个称呼,沉着脸说:“没有,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奶奶。”

正值过年,医生看着孩子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私心替他垫付了钱,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从瓷盘里摸了一颗奶糖放他脏兮兮的手里,说:“快回家吧,奶奶会好的。”

拿到药的白羿羽把糖紧握手里,顶着寒风朝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在外吃过年夜饭后,宋宽予一家人团坐在沙发上,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熟悉的面孔,讨论聊天。

谭菁今晚情绪一直不好,早早把准备好的压岁钱给小辈后,就上楼休息去了。

“哥哥!”宋景坐在宋晚洲身上,手里握着奶奶给他的压岁钱,在他哥哥面前来回挥舞着,“给你。”

宋晚洲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拿给正玩得开心的宋景,嘴上保持着上扬的弧度,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温柔地说:“哥哥不要小景的,哥哥的给小景。”

谭菁一视同仁,也给属于晚辈的宋宽予和关之文准备了红包,关之文的要比宋宽予多了888.8,她把两人的红包拿出来数了一遍后止不住地冲宋宽予炫耀:“宋先生,你看,妈还是更喜欢我。”

宋宽予将压岁钱重新塞回红包,亲昵地搂住关之文的肩膀,抵住她的额头,压低声音说:“嗯嗯嗯,咱妈最喜欢你了。关教授,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