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节 遗愿

孟聚在武川待了约莫半个月,待吕六楼走马上任武川都督一职后,他才率部返回东平靖安。

经过数天的跋涉,孟聚所部兵马于十一月十八日抵达靖安。带着得胜之师的傲气和喜悦,东陵卫兵马从靖安北门进城,留守靖安的肖恒和靖安知府马志仁等靖安军政官员出城迎接,欢迎的队伍在城外排成长长的两列,当孟聚一行过来时候,有人放起了鞭炮,气氛颇为热烈。

这趟东陵卫出战,历时一个多月,过程却是颇具戏剧性。出战之前,大家普遍认为孟聚和部下此战凶多吉少了,但孟聚又一次创造了奇迹,他不但打退了边军的进攻,还逼迫六镇大都督拓跋雄签订了城下之盟。

虽然后来拓跋雄南征的消息传来,有些人开始意识到,拓跋雄被迫签约认输,这其中似乎另有内情,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特别是中下层官兵——对孟聚的崇拜。大家普遍认为,这是因为孟镇督顶住了拓跋雄的进攻,让他在东平徒劳无功,他才不得不转而南下的。

与过来迎接的留守官员们简单会晤,互道辛苦后,一行人簇拥着孟聚径直向陵署而去。当晚,众人在天香楼设宴为孟聚和出征的将校们接风洗尘,自然又是一番杯觥交错,不亦乐乎。

接风宴席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孟聚从酒楼里踉踉跄跄出来,在上马车时,他只觉得胸腹间一阵酒气上涌,令他心翻欲呕,站立不稳。

旁边有人搀扶住了他:“镇督,没事吧?”

“六楼,没事——呃……”话刚出口,孟聚立即就想起来了,吕六楼还留在武川那边坐镇。他转身望去,却见陵署廉清处督察欧阳辉一脸尴尬地搀扶着自己,脸上却还带着笑意:“镇督,小心脚下,这酒有点上头哪!”

孟聚笑笑,拍拍欧阳辉的肩头,后者会意地松开手,笑道:“镇督,一个多月没见,您可是清减多了!打仗很辛苦吧?”

今晚出席宴会的人太多,除了陵署的官员诸位中层官员以外,还有边军的肖恒和靖安知府衙门的官员们,孟聚都要一一应酬,倒也没时间跟欧阳辉他们详谈。现在,看欧阳辉的神情,明显是有些话想跟孟聚说。

“欧阳,上来一道走吧,我们聊聊。”

欧阳辉也不推辞,笑道:“好的,这么久没见,署里面也有好多事要请示大人的。”

马车顺着青石板的街道一路前行,在车厢有节奏的晃动中,孟聚很随意地问:“我这么久不在,署里有什么事吗?”

“特别的大事倒是没多少,就是有些案子比较棘手。当镇督大人您出征的时候,城里人心有点不稳,有邪教和刁民想趁机作乱,被靖安署的蓝总管给镇压了,杀了一批人,把局势压了下来。蓝督察跟我说,这些人背后还有人的,恐怕跟靖安城中的几个大户脱不开关系。只是滋事重大,要动他们,没有镇督大人您的允许,蓝总管不好出手。”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孟聚的头脑依然很清醒。他淡淡说:“城中的大户?张、李两家吧?”

“大人明鉴。张、李两家一直是靖安的豪门,这趟煽动闹事,估计是受了边军那边的怂恿。还有,靖安知府马志仁,前阵子也是上蹿下跳的颇不安分,还在不少场合说过一些怪话,说什么白狼的日子长不了了——待后来镇督大人您在延桑城下大捷的消息传来后,这帮人才安分下来。”

孟聚微微阖眼。张家是靖安的大户,他们有个儿子是边军那边的旅帅,所以平日里行事颇为招摇,地方官府和东陵卫也不怎么敢管;李家则有门亲戚在洛京那边是御史台的高官,所以连边军的官员都对他们客气三分的。

只是这伙人也太不懂事了,现在的形势已经变了,他们所依仗的势力在自己看来不比一张纸更厚,他们却还照旧那么嚣张。倘若这帮人懂得韬光养晦,自己还不好怎么对付他们,但既然他们自己跳了出来,那就没话说了——孟聚摇摇头,点评道:“真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