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容辞闭上眼,心脏像是被人从万里高峰上扔回了地面,震得她胸腔发出“轰隆”的巨响。
她倒在谢怀章的手臂上,按着胸口道:“已经确定了吗?”
谢怀章扶着她认真道:“他的疹子与天花极像,这才险些误诊,可两天过去仍旧发热,那疹子却消退了下去,这与天花完全不同,再有就是,我不在圆圆身边的时候,一直是他的乳母在贴身服侍他,其中汤氏并未出过痘,若是天花,她不应幸免才是,可直到今天,汤氏仍没表现出任何症状,这一点也不像是会传人的病证应有的样子,几位太医商量了许久,一致认为不是天花……”
“可有查出究竟是什么缘故?”
“并未,”谢怀章叹了一声:“好消息是不是天花不会过人,坏消息就是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
他昼夜不停地看顾了儿子两天,现在看上去疲惫非常,但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说罢吻了吻容辞的脸,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孩子。”
容辞抓住他,踉踉跄跄的起了身:“既然不是天花不会过人,我要去守着他。”
说着丢下他朝外走去。
谢怀章看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本想先告知好消息,让她宽心,也好进些米水再好好睡一觉来养好身子,不成想容辞一刻也不肯耽误就要去照顾圆圆。
他情知自己若再拦容辞怕就要翻脸了,便追上出拉着她一起去了偏殿。
圆圆身上的体温略微降了些,但形势非但并未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正半闭着眼躺在床上,乳母端上来刚熬好的药,这药极苦,便是成人喝过一次也断不肯在喝第二次,更何况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圆圆偏过头去不肯喝,众人想尽办法哄都没有效。
正焦急的想着是不是把陛下找来给太子喂药,便见端阳夫人与皇帝并肩走进来。
太医宫女并乳母等人都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忙不迭的端着药走到谢怀章身边:“陛下,小爷怎么也不肯喝药,您看?”
谢怀章将药碗端过来,朝他们摆了摆手,众人便垂首退到一边不敢作声了。
圆圆模糊听见父皇来了,便费力的将眼睁开一条缝去看,却见容辞红着眼睛坐到了床边。
他双目微亮,刚想撒娇问母亲怎么才来看自己,但喉咙肿的几乎要堵住嗓子眼,只微微张开了嘴却只发出一点“嗬嗬”的声音,他的眸光熄灭,委屈的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容颜见状吓了一跳,俯下身边边给他擦泪边急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还疼?”
圆圆其实浑身都痛,换做平时早就扑进容辞怀里哭诉了,可现在起也起不来,说也说不出话,连哭都哭不出声音,只能瞅着容辞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容辞心疼的浑身颤抖。她哽咽的对谢怀章道:“孩子为什么不说话,他、他……”
谢怀章的脸色很是凝重,他担心容辞忧虑过度,本想避重就轻将儿子的病情掩盖过去,可转念一想,若……真有万一,到时候容辞全无心理准备可能更不是什么好事,便只得把实情道出:“他体内热毒积聚,以致口舌生疮咽喉肿痛……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
容辞的心越发沉了,她不是没生过重病,自然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就因为知道才更不愿意去细想。
她尽力保持着冷静,将眼泪擦干,温柔的对圆圆道:“若是喉咙还疼就不要说话了……娘在这里守着你。”
眼看儿子病成了这样,容辞也不管会不会引谁怀疑,她看着圆圆含着满眼的泪朝自己点头,就将谢怀章手里的药端了过来:“乖孩子听话,咱们把药吃了好不好?到时候病好了娘就带你出宫去玩。”
圆圆的眼皮也已经肿的厉害,连睁眼困难,但他还是固执的一眨不眨看着母亲,听话的张开了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