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何为真相

……

纷呈的乱象,使人眼花缭乱,以致于模糊了过往,也看不清了去路。

而位于部洲之南的扎罗峰,更是遥远莫测。

既然乱象不明,又何必急于奔赴前程。不过,玄武谷的高手,随时都将追来。且边走边歇,边走边想。至于能否想得明白,谁又知道呢……

夜色下,两道剑虹划过半空。

恰是新月如钩,四方静谧。而踏着剑虹的四道人影,却是行色匆匆。

此举也是无奈,尚未远离金吒峰,便也没有远离凶险,为了避免不测,只有连夜赶路。待找个安稳的所在,再慢慢计较也不迟。而所去的方向,一路往南。

长夜过去,又是一日。

黄昏时分,前方有山林成片,溪水环绕,谷地幽静。

四人从天而降,缓缓落在山谷之中的溪水岸边。

面对潺潺溪水,脚踏柔软草地,阵阵晚风送爽,远山层峦叠嶂。置身此间,顿然使人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阿三径自扑倒在草地上,翻了个滚,舒坦四肢,呻吟道:“累死我了……”

冯田则是走到溪边,伸手撩水擦了把脸,然后环顾四周,摇头道:“你何累之有,师叔与师兄御剑才是辛苦……”

“哎呀、不辛苦!”

阿胜面带倦色,却故作轻松,就地盘膝坐下,忍不住叹息道:“唉,比起众多罹难的同门,你我已足够幸运!”

他扭头一瞥:“无咎,不如在此歇息几日,你看如何?”

与其想来,一日一宿,御剑不停,已然将金吒峰,远远甩在了数千里之外。何况此地极为的僻静,或也远离了凶险。

无咎在草地上踱着步子,打量着山谷的风景。到了溪边,悠然止步。溪水带着晚霞的粼粼残红,在暮色中缓缓流淌。溪水的对岸,则是幽暗的密林。林子的尽头,有雾霭袅袅而夜色渐浓。

阿胜显得有些颓丧,叹息道:“唉,眼下这般状况,我真的不愿前往扎罗峰,怎奈冯长老有令……”

“哼,那又怎样?”

阿三依然躺在草地上,一双大眼狠狠瞪天:“我昨日便该是个死人,死人自然不用理会长老的饬令。”他愤愤难耐,坐起身来:“数百同门,十不存一啊,门主他老人家也是生死不明,元天门已然没了,如今又要前往扎罗峰,且不说途中凶险,即使抵达扎罗峰,难说再添变数,谁敢妄言侥幸,更休想返回贺洲,哼哼……”

他哼哼两声,一跳而起:“我阿三从此归隐山林,后会无期,师叔,两位师兄,多多保重!”

话音未落,人已越过溪水,撒腿跑向密林,竟是一去不回头。

“哎,你给我站住——”

阿胜只当阿三发个牢骚,抱怨几句,谁料眨眼之间,那道矮瘦的人影,已连蹦带跳地消失在密林深处。他本想阻拦,唤了一声,却又两眼一闭,独自郁郁难消。

正如所说,门主生死不明,泰信长老身陨道消,数百同门弟子死伤殆尽,曾经的元天门早已不复存在。即使前往扎罗峰,依然不免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而遭到星云宗的追杀。既然自身难保,又何必苛求于阿三,若是能够闯出一条生路,也算是他的造化。不过,他或许故技重施也未可知。

对于阿三的离去,无咎与冯田均未理会,他二人的想法与阿胜相仿,只当阿三借口讨便宜,天明时分便将返回……

夜色渐深,淡淡的月光笼罩山谷。

无咎虽也疲惫,却并未吐纳调息。他在草地上踱步良久,然后独坐溪水的岸边,拿出他的白玉酒壶,看着溪流缓缓而去,一口、一口酒水下肚。

曾几何时,他是个调戏风情,纵马寻欢的浪荡子。即使逛一趟酒楼,也要闹个鸡飞狗跳。如今却没人说笑,亦没心思苦中作乐。因为他有一肚子的困惑,偏偏无从分解。长夜寂寞,唯壶酒相伴……